第二百章 谁念昔年锦265

  此类热闹场合棠梨最喜欢,但凡能多带人,总是要央云玺求阮雪音拎上她一道的。而今日机会尤其难得——

  筵席上竞庭歌用膳总要有人伺候,她正好领了此差。

  小丫头片子拔腿就跑不知去了何处,竞庭歌扭头,方见阮雪音已经更衣梳妆毕,此刻立在廊下,神思倦怠,哈欠连天。

  她似笑非笑走过去,将对方上下一打量,啧啧道:“瞧你这全无精气神儿的样子,便是华服加身香腮雪,也不过戏台上的脸谱人儿,半点儿意思也没有。”

  “讲规矩还要什么意思。这天底下哪道规矩是有意思的。”

  一如既往,她语声淡淡,反问也说得像陈述。而这两句话——

  有道理得让人无言以对。

  任何规矩都没意思。所以不讲规矩才有意思。

  所以竞庭歌从来不讲规矩。

  她无言以对。

  “所以我说,你的皇室血脉作不得假。哪怕不喜欢,也可以做做样子。我就不行。”

  “你能做做样子的事情我不行。”阮雪音随口再道。

  比如明明不喜欢“竞庭歌”这个名字,为了跟她们逃出生天非说喜欢。明明马车上还在叫“小雪”,一入山确定妥了立马改口“喂”“那谁”“阮雪音”,一喊就是十年。

  这样一个人,因时因地自由切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且过河便可拆桥,翻脸快过翻书——

  偏偏还从不自省,亦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她诸般行事。

  所以目标为上、其余皆为垫脚石,确是对此人最精准的形容。

  有时候想想,也很叫人服气。

  竞庭歌自然听懂了这句话,不以为忤,只扬眸一笑,声调亦挑高了好几阶:“还不走吗?看这日头,酉时都快到了吧?”

  二人同乘一辇。

  云玺本该在辇下近旁侍奉,但阮雪音怕竞庭歌又张口就来讲出些什么不该讲的,依旧嘱咐她跟在后面。

  一行人提了速朝呼蓝湖而去,棠梨与云玺并行,酝酿半晌,纠结数回,终于开口细声道:

  “云玺姐姐,我知道了。”

  前往呼蓝湖路程甚远,所以才要乘辇。今夜阮雪音和竞庭歌是主角,万万不能迟到,云玺满脑子记挂此事,只加紧了步子一路快走,根本没心思听旁的。故而棠梨这句话讲出来好半天,她才终于有所反应,随口应道:

  “知道什么?”

  “竞姑娘像谁。”

  此事晨间已经讨论过一回,全无思路,更无结论。云玺只当这丫头片子闲得没事找事,随口再应:

  “像谁?”

  棠梨一脸神秘,一脸高深莫测,一脸发现了惊世骇俗之大事以至于必须将音量压至最低:

  “瑜夫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镜中貌,月下影

  一点儿也不像。

  直至抵达呼蓝湖,入得烟萝水榭各就各位,云玺还在为刚才那段完全不走心的对答——

  深感震惊。

  不对。是深感荒唐。

  一点儿也不像。

  她细细再想,将竞庭歌和纪晚苓的脸放在一起。

  -真的云玺姐姐,倒不是说五官通通像,但眼睛特别像。

  彼时棠梨的说辞再次杀入脑中。

  瑜夫人是杏眼。竞庭歌的眼睛,要说杏眼也算,但她眼尾有些上挑。所以不完全是杏眼。所以不像。

  眼睛以外的其他部分就更不像。

  脸型也不一样。竞先生是瓜子脸。瑜夫人是鹅蛋脸。

  唯一的共同点只有肤白。但祁国和崟国女子皆肤白,都不能算在像与不像、同与不同这类话题里。

  -真的像,云玺姐姐。你把竞姑娘眼尾那抹挑擦掉,再看,是不是一模一样?天底下杏眼千千万,但哪有形状一模一样的?我娘才和我眼型一模一样呢。

  娘?这都哪儿跟哪儿?

  云玺蹙眉,越发觉得那丫头糊了脑子迷了心窍。

  -而且神似,云玺姐姐,你再想想。虽然细分辨也没有那么像,但就是觉得像。神似。

  神也不似。

  瑜夫人那般端庄温柔和颜悦色,竞先生那般,好吧这两个字确实精准——

  肃杀。还伶牙俐齿厉害过了头。

  哪里神似?

  脑子里棠梨的声音来了又去,她颇觉烦乱,转头看一眼那丫头正好好立在竞庭歌旁边,端的是站姿标准满脸放光。

  ——因着云玺才是阮雪音身边大婢,折雪殿其他人从未在任何宫宴或家宴上近身侍奉过。如此场面,近距离观摩,于棠梨而言自然是第一次。

  看样子,那丫头早已将方才发现大秘密之欣喜抛在了脑后,而正一心一意领会这皇室家宴,水殿风来珠翠香。

  阮雪音坐东侧第一席,竞庭歌第二席,第三席排的是上官妧,现下已经落座。

  西侧第一席是淳月长公主,旁边是额驸纪平,第三席空着——

  当是留给顾淳风的。

  阮雪音举目一望,不见淳风踪影。

  她会来的。

  想到那晚在灵华殿,珠帘流光间顾淳风那张脸,如六月天般阴晴忽转的神色和语气,她莫名确定。

  她会来。

  这般想着,忽觉水榭正北上席间那道星光打了过来。

第二百章 谁念昔年锦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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