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谁念昔年锦356

  完全不像有所察觉。

  那么也许,可能,往好了想,他并不知道。毕竟阿姌生死未卜。一切都只是上官朔对半开的猜测。

  ——如果顾星朗根本还不知道,自己何必主动打开豁口?哪怕是对竞庭歌。

  数日前他与上官朔在御徖殿密议,后者也作此论。

  “是上官朔要你瞒吧。”他沉默的时间太长,竞庭歌冷哼,面露讥诮,“说什么上官妧是我们的人。她是你们的,不是我的。有关上官姌始末,她对我说的尚不及阮雪音多。而她托我带回来给上官朔的那封信,”她再嗤,“回程路上我已经拆了。”

  慕容峋眉心一跳:“你拆了?”

  “你紧张什么?若有所获,我还在此跟你费口舌?”她切切,“真是好重的防范心好强的手段,那封信,”她停顿,“满纸空白。一个字都没有。”

  慕容峋悄然松下半口气。

  “随便拆人信件,是你会干的事。”似忽又想起来什么,他眉心再动,“你将信交给上官朔的时候,那信封明明用火漆封着。”还是上官家专用的祥云火漆印,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会拆。原样拆下来,再原样封回去。雕虫小技。”

  “这也是蓬溪山传承?”

  竞庭歌思忖片刻,觉得无不可说,“不错。”

  “蓬溪山的技艺,倒都这般适用于时局争斗。从大处到微处。”

  竞庭歌挑一挑眉,“老师是谋者,以智识洞见闻名于世。获取消息,晓别人所不能晓,是审时度势之基础。你以为我们住在山里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难道不是因为曜星幛、山河盘,以及粉羽流金鸟?”

  “是啊。”她难得轻快扬声,以至于娇俏,“再加上林林总总的雕虫小技,所以你们这些生于庙堂站在高处仿佛洞悉天下势的人,还是要来蓬溪山敲钟。从你父亲到顾星朗的父亲,盖莫如是。”

  “惢姬大人之中立,”他突然问,“至今未改么?”

  “我怎么知道。”竞庭歌随口答,答完呆一瞬又道:“是吧。老师清心寡欲隐于深山数十年,哪还有一把年纪突然站队的道理。”

  但上官夫人究竟是谁。她与老师若有关联,又会否牵扯出旧事,怎样的旧事?据此往下,很可能触及另一个关键问题:

  老师是谁。

  “而你和阮雪音,或近或远,恐怕要各自为营了。”慕容峋还在继续,声音被严冬北风摧割得愈加锋利。

  “不好说。”竞庭歌淡淡答,“但她确有帮顾星朗的可能。所以若真有隐情,”她定定然看他,“你就更不能瞒我。”

  “你一会儿不是要去相国府?”慕容峋不回看,举目去眺宫阙外远山。

  自然眺不到。

  宫阙重重,红墙金瓦明耀不似人间,将天高云淡山长水阔挡在咫尺之外。

  “我这里能对你说的,已经说完道尽。你若还不死心,去问上官朔。女儿是他的,这一局起于我父君在位时,个中细节,他比我清楚太多。”

  竞庭歌沉默片刻,双腿微抬轻击马肚子,同时一声低唤,身下飒露紫迈步小跑起来。

  慕容峋停在原地半晌。终也策马跟上。“大婚之日定了。”他道。

  “哦。”她答。

  又觉得过分简短容易生误会,再问:“是哪一日?”年关将至,来不及准备,怎么都该是明年了。

  “一月十九。”

  “太史司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

  “嗯。说是尤宜嫁娶。”

  尤宜嫁娶。竞庭歌心下轻嗤。嫁娶宜不宜,岂是一个日子能说了算的。世间万事,但凡关乎人,症结也都在于人。

  以及时间。时间堆叠,人变而事异,宜也会变成不宜,不宜却很可能终于相宜。

  时间本身就是意义。

  便蓦然又想起早年间阮雪音这句断。

  竟也有几分道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木秀于林

  相国府坐落于苍梧城东。

  府门低而阔,相比祁国纪家之高而窄,正好两种建筑风貌。

  这不是竞庭歌第一次来上官家。第三次。而前两次都是直截了当找上官朔,以同僚身份会面相谈于东厅,不曾见其家眷,从主母到少爷小姐。

  上官夫人抱病多年,本就不太露面;

  上官宴十几岁开始打理自己的生意,据说总不在苍梧;

  上官妧彼时尚在闺中,此类议事场合,没有出现的道理——

  两次都是议要事,议完离开,时间短暂,连凑巧碰上都没有过。

  故而祁宫煮雨殿是真正初见。

  不知因着北国冬日萧索更胜南国,又或上官家这一代儿女纷纷远走,此入相国府,竞庭歌格外觉得冷清,冷清而至于寂寥,与同为相国府的纪氏门内之兴旺形成鲜明对照。

  那般兴旺圆满,两子都在膝下,儿媳贵为长公主,女儿在相距不远的宫内为夫人,却也不热闹,端肃而显得沉闷。

  祁蔚两国这一朝各自相国主持下的家门,都这般不寻常,与历来鼎盛高门之气象全不一样——

  外界看来自然仍算盛景,甚至算盛极,毕竟百年高门不常有。然“外界”一词的意思,本就是不明内情,不知因果,依据表象揣度希冀罢了。

第二百章 谁念昔年锦356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青川旧史完整版+番外章节

正文卷

青川旧史完整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