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初孕二三事839

  那白絮乘日光,舞在跟前如浅金的萤。偏荡得极慢,而至于烂漫,上官宴桃花般的脸便在飞絮中漾出奇异的彩。

  这图景也就自此在温抒脑中留存了许多日夜。

  当时镇定,因家风。而情与意与心弦拨,从来与教养仪范无关。

  上官宴廊下吹花的七月也自此在万顷书院留存了许多年。

  为后世乐道。

  变成一段传奇中没被时光湮没的小小注脚。

  竞庭歌白日便去了不夷园,一等大半日,至黄昏仍不见信王府那庶女至。

  夜里更不会来了吧。她颇讪讪,临近产期受不得累,打道回府。出园子未及听闻上官宴追求温家大小姐的热议,立时觉出不对。

  马车还在原地。

  车夫也在原地。

  为掩人耳目她今日没带婆子婢子。

  而此刻车中,分明有人。

  什么人能说服自家车夫礼让,鸠占鹊巢?

  上官宴的护卫就隐在暗处,她并不担心,扶着肚子过去,让车夫走远些等,掀车帘看见了纪晚苓的脸。

  没道理啊。便是那庶女告状,也该信王妃来。

  “上午你出门,我嘱人跟的。”待竞庭歌上车,两人相对于封闭厢内,纪晚苓道,“昨晚便觉眼熟耳亦熟,只不敢信;后来你一去不归,信王妃亲自往内院寻人,方真正怀疑起来。”

  她还没指名道姓,竞庭歌也便装傻,哎咿呀道瑜夫人大驾,又笨拙要行礼。

  “上官家居麓州是君上赐的,你是上官宴带进城的,那么你是谁,君上不会不知道。近来闹事,所谓何事?”

  再装傻就费时费精神了。竞庭歌气一泄,靠在车座上,“你觉得我可疑是因熟稔,”当然也因血缘,她不想说,“经过昨夜,信王妃怕也觉得我可疑。但他们不敢动作,更不敢杀我,你道为何?”

  纪晚苓不意上来便是这些打打杀杀之词,稍蹙眉:“你又造了什么孽?”

  竞庭歌甚烦此言中家姐训斥之意,一挑眉:“你的君上安排了狗咬狗,我不过忠君之事,又轮到你来斥问?想尽忠,就帮一把我和上官宴。天长节在即,以你家君上要杀鸡儆猴的意思,多半想在筵席时发难。”

  纪晚苓着实一头雾水,盯她好半晌。“谁是鸡,谁是猴。”

  竞庭歌冷笑,“我和上官宴在戳谁的金刚罩,谁就是鸡。谁同温氏、信王府有异曲同工之妙,谁就是猴。以你们家与温氏故谊,你管温斐,该叫世伯吧。”

  纪晚苓稍怔,倒吸凉气,“你是说,君上要——”

  “我什么也没说呀。”竞庭歌收了冷意,笑晏晏地,“门阀势大拱皇权,换句话说也挟持着皇权。你的君上要清后宫,算计你出宫,立人人不支持的珮夫人为后,”她稍顿,声量愈低,

  “不打压这些个大族,怎么平息反对。”

  当然不是这个逻辑。但纪晚苓这颗爱家爱国的子入了局,今夜又堪破了她身份,岂有不用之理?

  纪晚苓又盯她半晌。“君上不会为一己之私不分青红皂白打压士族。你此刻所言若为真,那么温家,本就有疑。”

  竞庭歌眨了眨眼,不知失望还是欣慰。“无怪阮雪音出现之前,顾星朗只将你瞧进了眼。有脑子,不好骗。”

  “潜入信王府内院又为何故?”

  “刚说你脑子灵。”竞庭歌轻嗤,“士族与皇族相制,所以你家、柴家、薛家皆在霁都,麓州、鹤州、临金、颖城等亲王宗室所在大城,也都有望族扎根。若非信王府也可疑,你的君上为何出手?”

  总算厘清了“狗咬狗”三字。纪晚苓脸颊明显绷起来。“肚子呢,装的?”

  竞庭歌闻言便抬手护,“自然真。为了行事我还装孕?”

  于你而言装孕算什么。纪晚苓不说,继续问:“既有了上官宴的骨肉,怕是不打算回蔚国了?”

  竞庭歌但笑不语。

  “刚说要我帮你们。怎么帮。”

  “上官宴愿娶温抒。我钓了信王家的庶女等着她咬饵。你接下来七日依旧吃睡在温府、授课在书院,还不能帮着取证谋逆之嫌?”

  纪晚苓面庞更紧。“怪不得。”

  第六百三十章 水月幻景

  竞庭歌回府方解“怪不得”三字之真意。

  “了不起啊!”她进门再关门,开口便嚷,果见上官宴已是清清爽爽摊在贵妃榻上,手里一串青碧如翡翠的葡萄悬空,一口三粒地咬。

  “从前不喜葡萄,你师姐爱吃,去岁在白国陪她,倒品出了些滋味。今年再尝,格外香甜。”

  “她不爱吃绿的,喜欢紫的。”竞庭歌瞧他不接话,自己续上:“回来一路,别的没有,光听上官大公子万顷书院吹蒲公英、哄得温大小姐好半刻讲不出话的事迹了。”

  上官宴真没料方才夸是为此事,勾嘴角笑,“小意思。这种醋你也吃?”

  “我说,”竞庭歌也去贵妃榻边坐,熟练将他往里推些,“就为帮顾星朗闹一回合,断送姑娘终身,不地道吧。”

  上官宴瞪圆眼,撑起来凑近瞧她,“夫人今日去庙里烧过高香?忽慈悲心怀,倒叫为夫不惯。”这般说,伸手摸她前额,“没烧啊。”

第611章 初孕二三事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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