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学画画75

  陆高荣却被盛子越纸上所画震惊了。

  田野、柳树、河岸、男孩、钓竿,因为一条鱼的出现,整个画面就动了起来。即使没有颜色,只有黑白的铅笔,但就是传神地表达出一幅欢乐垂钓图。

  “你……画得真好看。”

  盛子越笑笑,在图的右下角签上“盛子越,1978年元月”,从夹子上取下准备收进书包。陆高荣鼓起勇气伸出手:“可以送给我吗?”

  盛子越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画稿递给了陆高荣:“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陆高荣接过,拿着画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这是越越画的,她签了名,画里有自己和建华呢,这幅画就是陆家坪铁三角的记录。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女人带着颤抖的嘶吼:“高荣——我让你不要来水边不要来水边,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三人心头一惊,抬头一看,顺着田埂匆匆跑来的干瘦女人正是陆高荣的母亲王寡妇。她如风般冲过来,扯过陆高荣就往回拖。陆高荣没有挣扎,顺从地跟着母亲离开河岸,看着盛子越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歉意。

  盛子越无奈地摇了摇头。王寡妇也是个可怜人,溺死一个儿子之后留下了心理阴影,对陆高荣浓浓的母爱之中蕴含着强烈的控制欲。

  等到将儿子拖离河岸有十几米,确保安全之后,王寡妇骂骂咧咧地冲到陆建华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一巴掌就扇在他脑袋上,破口大骂。

  “你个杀千刀的、砍脑壳的!死了良心烂了**的坏货,敢拉我家高荣玩水!你自己死就死了,反正她徐云英不缺儿子,我的高荣性命金贵,死你十个都赔不来一个!”

  盛子越霍地站起,加速冲过去,借着这股冲劲一把推开王寡妇,将陆建华解救出来。陆建华感到脑袋一阵发晕,气得跳起来就骂:“不要脸的贱——”

  盛子越慌忙掩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打不赢她。”

  陆高荣跑过来抱住妈妈的腰,含着眼泪哀求:“妈,妈——你别打他,是我非要玩,是我求建华带着我,不怪他啊……”

  王寡妇弯腰去掰儿子的手,嘴里继续骂:“莫扯我,你平时听话,就是这个陆家老七带坏了你,这次我不把他打服气,他下次还来,我呸!”

  陆建华听着直翻白眼,这母老虎发了癫,不好惹,等下次瞅到机会整治整治她。

  王寡妇瞟了盛子越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县城来的贵客!你可别老勾着我家高荣玩,你就是我家的克星,只要见着你准没好事!小小年纪,一股子媚……”

  “妈——”陆高荣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母亲的无理取闹让他脸红,但她是自己的母亲,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眼中含泪、声音发哑:“妈,我不和他玩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他们玩了,你别闹了!”

  趁着王寡妇被陆高荣绊住,盛子越弯腰捡起刁子鱼,拉着陆建华飞奔离去,只余下陆高荣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听着母亲无尽的唠叨,内心一阵悲苦。

  盛子越与陆建华两人嘻嘻哈哈跑回家,半道上忽然想起一件事,同时瞪大了眼睛大叫起来:“鱼竿——”

  只记得拿鱼,把鱼竿忘在河边了,唉!

  等到了下午,陆高荣悄悄寻来,将鱼竿还给陆建华,郑重向两人道歉。陆建华哼哼唧唧不肯罢休:“你妈太可怕,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陆高荣恋恋不舍地看了他和盛子越一眼,抿着嘴半天没有说话。挣扎了半天之后,他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刚迈出堂屋门槛,正看见陆蕊从西灶房走出。

  陆蕊穿了件花棉袄,没有披罩衣,头发用一根红绸带扎着,小脸清秀、皮肤白净,看着洋气得很。她甜甜一笑:“高荣哥哥,你来找我小叔玩呀?”

  陆高荣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眼神悠深,看得陆蕊后背发凉:“高……荣哥哥,你怎么了?”

  “呵呵。”陆高荣忽然冷笑一声,“你当面讨好我妈,背后告状不让我和建华玩,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给你滚远点!”

  未来大佬的话,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脸上,一股焦虑感让陆蕊激动起来,她走到陆高荣面前,眼眶微红,仰着小脸问:“为什么不肯和我玩?我一样也可以陪你读书、钓鱼,帮你打掩护呀。”

  陆高荣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你想和我玩,我就得和你玩吗?我找朋友也是很挑剔的!”

  陆蕊感觉自己被鄙视了,气得咯咯抖,刚才还努力让自己楚楚可怜的她控制不住自己,表情变得愤怒,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为什么!我哪里不如陆建华、不如盛子越?村里人都夸我聪明,你妈也说我乖巧,你凭什么不和我做朋友?”

  陆高荣抬手将她狠命一推,咬着牙:“你这人心肠不好,再聪明也没用,我不喜欢和你玩,滚开——”

  陆蕊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呆呆地看着陆高荣,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自己重生后处事周到,人人都夸自己聪明大方有奶奶的风范,怎么就抱不上未来大佬的大腿呢?

  盛子越!肯定是她背后说自己坏话,让陆高荣不愿意和自己玩。哼!这个坏东西,什么都要和自己抢,你等着,总有一天把你踩在脚底下碾磨。

  陆高荣推开陆蕊之后,一路小跑回到家。坐在屋中,从书包里拿出那张盛子越画的《冬日乡村垂钓图》专注地看着,喃喃道:“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让你们为难……”

  三天之后,盛子越要回家了。陆建华舍不得,恋恋不舍地牵着外甥的手诉苦:“你要走,高荣也不来玩了,我一个人好没意思 。”

  盛子越这才想到上次陆高荣的告别:“我以后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当时只当是句孩子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大佬气性真大。

  “我去他家屋后学猫叫,他都不出来,哼!”陆建华气得直哼哼。虽说王寡妇讨嫌,但陆高荣这个人懂得多、会学习,既能帮他写作业,又能陪他一起玩,这么好的朋友陆建华不舍得丢啊。

  盛子越有点同情地看了看陆建华:“你以后只要不带他去水边,应该就没事了。”

  陆建华犹豫了一下:“天冷还行……不不不,天冷也不行,我们陆家坪就有三口塘,一口塘喝、上下屋场各一口塘洗衣、洗桶,到哪里玩能躲得开那个水啊?”

  为难了半天,陆建华一挥手,豪气万丈:“算了,他不玩就不玩吧,我找春喜玩去!”这么一想,他瞬间满血复活,又开始兴致勃勃地琢磨前天捡了几个没炸响的鞭炮,等下到哪里去炸一下才好。

  盛子越笑了,书中小舅舅乍富之下经受不住诱惑做了错事,但东山再起成为陆家掌舵者,现在来看与他的天性豁达、跳脱是离不开的。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俗话果然说得好。

  1978年五月,盛子越学画近半年,与罗莱老师感情越来越好。她空间里的食物,从茶叶、蔬菜、鸡蛋到桔子、刺莓……无一不迎合了罗老师的口味。

  盛子越在乡下长大,对稻田、菜园、池塘、农民、农耕生活充满着热爱,她的绘画中中蕴含着浓浓的乡土气息。罗莱生于京都、长于京都,见惯了帝都古韵、享尽了尊贵繁荣,这种文化上带来的冲击,让罗莱的创作欲望攀升到了极致。

  一幅又一幅作品在“罗素居”里产出,奔放、热烈、充满激情。他的保姆兼侄女黄黎明老师兴奋地抱起盛子越转圈圈:“好孩子,你治愈了一位画家!”

  盛子越也受益良多,绘画技巧日渐娴熟。一老一小开始背着画夹穿街走巷,在这充满湘省风味的小县城里寻找着心中最美的画面。

  这一天,从文化局回来的路上,盛子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过年的时候杨桃庄挺着个大肚子,外婆有经验,说这个老三估计会在四月初出生。现在都五月中旬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想到前世陆蕊算计杨桃庄流产的桥段,盛子越内心一惊,月份这么大了出点什么事岂不是很危险?她决定八卦一回,找母亲问一问。

第33章 学画画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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