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封王178

　　皇帝大赞六阿哥如今沉稳懂事，进步斐然，念在他年少遭逢多次大变，又出身正统，母系尊荣，便决定当下就要为他封王。

　　消息传回后宫的时候，圣旨都写好了，玉玺盖印，已经板上钉钉，无可转圜。

　　如果没有别的意外，六阿哥便是皇帝所有儿子里第一个封王的。

　　那拉皇后头一次慌了，派了所有安插在御书房的眼线去打探消息，好容易才探听到封的不是亲王爵位，只封了个郡王，但她也快要魔怔了。

　　“怎么会呢？宫里的阿哥们年纪都还小，皇上怎么会开始封王呢？他从来没有和本宫说过啊！为什么今日突然封了六阿哥？宗室什么反应？怎么能放他胡来呢？永琮只不过十岁而已，怎能就此封王？到底他变成什么样了？离宫前，他还只是个不成器的孩子啊！”

　　她暴怒着推翻了桌上的东西，吓得殿内宫人在地上跪倒了一片。

　　大宫女珍儿连忙道：“娘娘，事发突然。皇上才下了圣旨，宗室应当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待众位王爷反应过来，定会请皇上收回圣明。封王兹事体大，没有那么容易定下的，就是宗人府和礼部也会再三请命的。”

　　皇后唇边出现一个冷笑：“宗室？那群饭桶能做什么？皇上往东指，他们敢向西看？至于朝里那些人，早就被富察傅恒吓破了胆。八旗一群废物，可贪生怕死可以排第一。谁敢冒着得罪富察家和六阿哥的风险乱说话？永琮到底是元后之子，说不定就会有大造化。他们也不傻，何必为了什么劳什子礼制得罪人。”

　　袁春望在一边恭敬地弯身：“娘娘，宗室其他人分量不够，可和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素来得圣心，他开口，总有些分量。不过奴才倒认为，娘娘现下暴露朝中的能量阻止六阿哥封王不妥。”

　　那拉皇后皱起眉看他：“为何？待永琮羽翼丰满，本宫和十二阿哥就再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袁春望态度更加恭谨：“眼下皇上下此决定，也未必就代表着什么。或许是因为心中对孝贤皇后和令妃有所愧疚要加以弥补，或许是因为体怜六阿哥许久未曾回宫。若皇上仅仅一片爱子之心，封个郡王虽然有些惊人，但也不算是过分。娘娘若是在此时就拉拢了朝臣宗室逼皇上收回成命，一来扫了皇上的兴，说不准更加剧了他的爱子之心；二来也暴露了您一直在前朝经营人脉的事实，引得皇上警惕；三来过早与六阿哥和富察府形成对立，不利十二阿哥发展啊。”

　　那拉皇后重新坐了回去，但还犹自不甘心。

　　“那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永琮出宫立府？从此本宫也对他鞭长莫及没有办法？”

　　袁春望暗自翻了个白眼，感慨女人果然都关心则乱，再聪明的人被戳中痛脚也会方寸大乱。

　　他道：“以奴才所见，娘娘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六阿哥封王的事，而是六阿哥现下的模样。皇上开怀说六阿哥懂事沉稳了许多，已经不复昔日的狂孛。此话若是真的，娘娘便该警惕。十二阿哥尚且年幼，性情天真，但六阿哥比他年长许多，倘若更早开始生长羽翼，您和十二阿哥是吃亏的。您最该注意的，是要在敌人彻底长成前，解决后患。”

　　皇后愣愣坐着，好久才呼出一口气。

　　“是了，你说的极是。本宫不该这么早打草惊蛇。非但如此，本宫还应该尽到一个嫡母的责任。珍儿，六阿哥的封号是什么？”

　　珍儿敬畏且崇敬地看了袁春望一眼，回道：“回娘娘，哲，贤哲的哲。”

　　那拉皇后应道：“本宫不仅不反对，还要在宫里鼎力支持，让礼部和内务府全心全意把郡王府准备妥当，此外，还要以后宫的名义，赏赐给哲郡王许多珍奇异宝。皇上一定会高兴的，倘若前朝有人不长眼胆敢提出反对的话，本宫就是皇上最大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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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阿哥封王的消息像是油锅里溅了火星，把整个后宫炸得开了花。

　　宫里有子后妃极少，大多数人都觉得后宫子嗣稀少、阿哥们年纪尚幼，离夺储的时候还相距甚远。然而皇帝这一手操作，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本对刚回宫的令妃持观望态度的嫔妃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去延禧宫拜访。她们本来就对顺嫔很有意见，只是碍着对方现在圣宠正眷，又想让令妃和她两败俱伤，才不轻易站队。只是眼下令妃这边多了个太大的砝码，最起码十来八年，顺嫔那里是不可能也出现一位封王的阿哥的。

　　令妃也很快见到了那位让整个紫禁城天翻地覆的顺嫔。

　　听说她是湖广总督走失民间的女儿，皇帝给她取名沉璧，看着倒真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样貌，媚又娇，气质兼具野性和文雅，矛盾得惊艳，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只是她在宫里呆久了，各色美人都见过，再美的还在宫外的富察府，说有多惊慌，倒也没有。

　　做皇帝的人，一生见过多少美色，皮肉反倒是最次的东西。她能引来天子垂爱，定然是性格里有些可取之处。

　　她耐着性子与顺嫔交往，倒觉得此人有些像她，性情里有民女特有的那种无畏和洒脱，有时倒觉得她还像个孩子，任性得可爱，一时倒是觉得与她有些投缘。

　　这当口，海兰察主动来向她提亲了。

　　璎珞自然高兴。当年孝贤宫里的老人，出宫的出宫，四散的四散，如今也只剩明玉与她在深宫里温暖彼此。她也是亲眼看着明玉和海兰察在一起的，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他们终成眷属。

　　只是当她兴高采烈告诉明玉海兰察提亲的消息，明玉的反应却比她想得要平淡得多。

　　她笑了一下，璎珞才发现她面色如今苍白了许多：“璎珞，我不想嫁人，我想留在宫里陪你。”

　　璎珞惊讶地看着她，见她不似在说笑，不认同地摇头：“那不行，这是在耽误你。海兰察对你情深义重，好不容易你就要满25了，可以出宫了。娘娘若是还在，也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明玉想着前些天顺嫔来对她说的那些话，张了张口：“可是……”

　　“别可是了，”璎珞果断道，“现在我还是你的主子，你就得听我的话。我已经同意了，这婚事就算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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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海兰察提了一壶酒上了富察府，来找傅恒说话。

　　他已经向皇帝请命，明年就要上战场了。正赶上明玉年满25岁，便想在去打仗前把她娶回来，可没想到他去找明玉，反倒感觉明玉在刻意疏远他。心情郁卒，又想和傅恒说说前线军队的事，这才上门拜访。

　　傅恒惊讶：“你们不是一早就互通心意了吗？等了这许多年，如今终于要修成正果了，怎么又生了事？”

　　海兰察苦了脸：“我也想知道。明玉和令妃娘娘从圆明园回来以后就变得古怪了，我看她平时一副憔悴疲累的样子，也不敢问得太紧。令妃娘娘倒是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稳妥，但我现在也不在宫里当值了，平素也见不到明玉。”

　　正说着话，门被人敲响。傅恒去开门，露出个笑颜来。

　　“你怎地来了？可是找阿玛有事？”

　　他侧身一让，让出个小人来。福隆安踏进来，先是礼数周正地给海兰察问好，才回答阿玛的话：“是额娘让儿子来叫阿玛和海兰察叔叔移步用膳，晚膳已经摆好了。”

　　海兰察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天色，才发现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竟留到了这时候……我还是回府吧，家里也定是备好晚饭了。”

　　“行了，都这时候了，还客气什么。”傅恒拍了下他的背，示意他移步，“你要是这会儿走了，我夫人肯定要生气，说我们待客不周到。她如今身怀有孕，你可别气她。”

　　海兰察摸了摸鼻子：“那我就麻烦你们了。”

　　一路过去，他还看了看福隆安的身子骨，感叹这孩子长得结实。等走到饭厅，时春早已在等着了。她披了件薄披风，肚子已经显怀，笑着看他们走过来。

　　海兰察赶紧上前行礼：“嫂夫人久等了。您现下有身孕，还是赶紧坐下吧。我实在是担不起这么郑重其事。

　　时春点点头，笑了一下：“都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自己招呼着来。”

　　吃饭的时候，他们随便聊了几句。时春胃口不好，最近只能用粥，就没有动筷子，听他们说话，说到明玉出嫁的事，忍不住插嘴。

　　“明玉姑娘是先皇后的陪嫁女官，也一直都重情重义。如今她既然要嫁给你，便是亲上加亲。要我说，如果令妃娘娘同意，到时候明玉可以从富察府出嫁，以义女的身份嫁给你。如此，她自然也可从包衣籍脱身，我也可以帮你打探一下她是否有什么心事。就是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海兰察自然是激动，这样的话他也可以来富察府上找明玉把话说开，便表示一定尽快和令妃娘娘说好。

　　璎珞自然知道，这是抬举明玉做了富察家的义女，刻意给了体面，总比从宫里出嫁要好，虽然心里十分不舍，但也知道轻重，就下旨把明玉放出宫去，让她去富察府备嫁。

　　明玉拿着一个包裹，跟着两个太监站在富察家外面，抬头看了牌匾几眼，也觉得亲切，纵然心头千愁万绪，可有生之年还能回先后的家，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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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永琮历史上追封封号就是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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