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叫什么姐姐,早些改口叫舅……

  起火的是随行太医们居住的春宜阁, 原是一小药童在屋里偷偷煎药,又没一直在药炉边守着,风一吹溅起火星落到了炉旁的书册上, 升起的火舌撩过窗边的帘蔓,最后导致火势蔓延至整个房屋才被人发觉。

  皇后住的凤阳院正背靠着宜春阁, 火海连绵至凤阳院的侧屋。好在当时屋里没人, 皇后也只受了些惊吓并未受伤。

  凤阳院烧了间侧屋是住不了了, 皇后住到了皇上住的长寿院。

  长寿院内,芳婼姑姑端来一碗安神汤,正欲服侍皇后喝下。嘉贺帝瞧了那药碗一眼, 接了过去道:“朕来。”

  “陛下……”皇后有些惊讶。

  嘉贺帝端起药碗,又冲着一旁的侍女们道:“下去吧。”直到屋中只剩帝后二人,这才舀起一勺汤药喂到皇后的嘴边,“皇后受惊了。”

  皇后张嘴咽下:“不妨事,怎能劳烦陛下。”边说边顺势要接过碗,却被嘉贺帝给挡了回去。

  “皇后休息便是。朕病时,皇后不也这般照料,莫再推脱了。”

  嘉贺帝难得有如此耐心,一小口一小口, 直到那药碗见底,这才将碗撂下。

  “朕记得, 那年初雪你身子受寒,朕也这样喂过你一次。”嘉贺帝满目温柔, 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几年前。

  皇后微怔, 随即一笑:“陛下记错了吧,这好像是陛下第一次这般喂臣妾。”

  “怎么会,朕记得可清楚了, 那年瑄儿才刚满八岁。”

  皇后暗暗攥了攥被角,垂下眸轻微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她知道,嘉贺帝这是将自己与先皇后又弄混了。长公主八岁那年,自己还没入宫呢,又怎会得嘉贺帝垂帘,让他亲自喂食汤药。

  从前,每当听到嘉贺帝对着自己唤着先皇后的闺名,心中还会如刀子划过般阵痛,如今已经不会了。

  皇后淡淡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今夜皇后便宿在朕这,朕还有几本折子没看,看完再来陪你。”

  皇后想起身行礼,被嘉贺帝拦下。目送着嘉贺帝离开,忽而又想起侍女禀告之事,不禁开口将嘉贺帝叫住。

  “陛下。”

  嘉贺帝顿步:“皇后可是觉着身子不适?”

  皇后摇头,斟酌了下缓缓开口:“听闻皇上欲给卿卿指婚?”

  嘉贺帝挑眉:“皇后的消息倒也灵通,在山下行宫休息,这山上的事也这么快就知道了。”

  皇后讪讪地垂下眸,嘉贺帝这话是意指她不该在御前安插通风报信之人。可宫门似海,若非耳通目明又如何在这深宫自保。

  “臣妾膝下无儿无女,娘家嫡亲的侄女也就卿卿一个,自是把卿卿视作亲闺女般。”暗思片刻,皇后再次开口,“陛下要给卿卿指婚,自是卿卿的福分。可就这般按照陛下的意思给她指个夫婿,终归是草率了些……”

  嘉贺帝沉眉冷声道:“怎么,按朕的意思便是草率,需得按皇后的意思才行?”

  “臣妾不敢。”

  “不敢?皇后不就是想让你虞家姑娘入主东宫当上太子嫡妃吗?朕今日便把话放这,太子嫡妃绝不可能是她!”

  皇后脸色一白,正欲起身向嘉贺帝请罪,谁料,嘉贺帝看也没再看她一眼,拂袖离去。

  虞卿卿是同长公主一起下山回行宫的。

  夜间的山路不好走,马车走走停停行得很慢。虞卿卿靠在车舆上,半瞌着眼,觉着很累却又睡不着。

  元宝不懂为什么姐姐忽然不开心了,胖乎乎的手指去勾了勾虞卿卿掌心,见她懵懵地看了过来,甜甜一笑:“姐姐陪我玩。”

  虞卿卿揉了揉元宝的脑袋,不知该怎么拒绝。还未开口,长公主已经将元宝抱到了腿上,柔声道:“元宝乖,让姐姐休息。”

  虞卿卿歉意地冲元宝笑了笑,看着他虎头虎脑可爱的模样,心里却不由一慌。

  若是方才皇上的话没被及时打断,她是不是真的就只能遵从圣旨嫁给那位大理寺少卿了?

  倘若真这样,不出几年,孩子都有元宝这么大了吧。

  车帘被风吹起,虞卿卿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似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秋风的寒意。

  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哪怕只是想象,她也不愿意同除了傅景骁以外的人在一起。与其这样,她宁愿去庙里到尼姑。

  反正傅景骁最会翻/墙了,庙里的墙总比大臣宅邸的院墙好翻。

  虞卿卿正想得出神,马车忽然又在半道上停住了。本以为是有碰上了崎岖的山路,需要停下慢行,直到马车外侍卫的声音飘了进来:“公主,有人拦车!”

  闻言,虞卿卿与长公主皆是一怔,何人这般大胆敢拦长公主的车?

  长公主沉下脸,将车帘撩开一条缝,车外的盈盈烛光照入车厢。

  “何人?”她问。

  “是、是祁王殿下。”

  听见“祁王殿下”这几个字,虞卿卿一时有些惊愣。她从车窗探头看了出去,只见傅景骁骑着骏马拦于车前,透过跳跃的火光,刚好能看清夜色下他深邃的侧脸。

  傅景骁和她对视了一眼,朝着马车道:“皇姐,我来接人。”

  马车里就三人,傅景骁定不可能是来接自己的调皮儿子的。长公主是过来人,如何瞧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嘴角不自觉地溢出笑意,她看了双颊微红的虞卿卿一眼,起身撩帘出去。

  看着傅景骁骑在马上,一双宛若深潭的眸毫不避讳地盯着车帘。她轻咳了两声,故意对傅景骁道:“五弟莫不是来接元宝的?想让皇姐好生清闲一晚,五弟还真是有心了。”

  傅景骁面无表情,淡淡道:“皇姐说笑了,你那儿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就说呢,怎么方才感觉有人比我还急。”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忍不住打趣。

  傅景骁翻身下马,像长公主行礼径直走向马车,长腿一抬轻松跨了上去,探身进了车厢。

  “你怎么……”

  不等虞卿卿问完,傅景骁答道:“来接你。”

  傅景骁扶住虞卿卿的双肩,正欲将其带下车,谁知车上的元宝却不乐意了,一把抱住虞卿卿的胳膊,气汹汹地朝傅景骁道:“姐姐和我一起!”

  傅景骁瞪了他一眼:“也不嫌挤?”

  被傅景骁一瞪,元宝立马就像兔子见了老虎,噌的一下缩到了虞卿卿身后,嘟囔道:“舅舅坏,舅舅坏……”

  傅景骁不再理会侄子,将虞卿卿搂住虞卿卿的腰将她抱起。

  “欸……”虞卿卿只觉得又急又羞。

  “别乱动!”

  傅景骁亲自来接她,便没打算在长公主面前藏着掖着,他直接将虞卿卿抱下了马车。

  元宝噘着嘴,爬出了车厢,冲虞卿卿嚷道“姐姐、姐姐……”

  傅景骁皱了下眉,回身道:“叫什么姐姐,早些改口叫舅母!”

  闻言,长公主不由噗呲一笑。心想她这个五弟平日里不苟言笑,不曾想竟这般厚脸皮。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本宫是可以等五弟的喜酒了。”

  傅景骁点头,面不改色道:“自然,皇姐的那份绝不会少。”

  听着两人这一唱一和,虞卿卿早就羞得无地自容了。

  夜风肆起,带来阵阵寒意。傅景骁将虞卿卿紧紧裹在大氅中,低头问她:“冷吗?”

  虞卿卿摇摇头。

  她整个人都被傅景骁圈在怀里,后背贴上他炽热的胸膛,夜风中的寒意全被他挡在外头,哪会觉着冷。

  黑鬃骏马在山道上不紧不慢踱着步子,一颠一颠的,虞卿卿靠在傅景骁怀里,忽而觉着眼皮发沉。适才在马车里还睡不着,这一靠着在他怀中仿佛安心了不少,那困意也卷卷袭来。

  虞卿卿闭上眼,觉着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恍惚觉着耳边有低醇的声音,在轻轻地问她:“卿卿,嫁给我好不好?”

  那声音好听极了,落入耳侧便让人心动不已。虞卿卿依旧闭着眼,却不由地喃喃了一声:“嗯。”

  蓦然醒过来时,她已经被傅景骁抱着回到了青槐院内。

  见虞卿卿睁眼,傅景骁紧了紧手臂,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记不记得你答应了什么?”

  虞卿卿有些迷糊:“啊?什么?”

  傅景骁以为她想抵赖,一进屋便将她压在了床榻上,大掌覆上她的纤腰,似有节节攀升之意,挑眉逼问:“真不记得了?”

  虞卿卿一下子想起了方才那个梦,面上陡然一红,按住傅景骁的手:“记、记得,我记得……”

  “记得就好。”傅景骁勾了勾唇,将她松开。

  虞卿卿今日穿着白衣,余光冷不丁地瞥向腰间,这才惊觉自己衣服上竟有道血印。

  自己肯定没受伤,这血印是傅景骁留下的!

  虞卿卿拉过他的手,见他手掌划拉的几道口子,似是还未完全止血。

  心中隐隐有些发紧,瞬间便红了眼:“你干嘛呀……”

  傅景骁却不以为意,掌心的伤,是他听见嘉贺帝要给虞卿卿赐婚,一下捏碎了酒杯,被酒杯碎片割伤的。

  “小伤而已,别心疼。”傅景骁浅浅搂住了她,“我伤口总比别人愈合得快,真的。明早就好了。”

  虞卿卿不信,非让傅景骁去找太医上药。傅景骁却不想耽误两人歪腻厮磨的时间,嘴上连连说着没事,直到虞卿卿横眉吼他,这才百般不情愿地离开。

  春宜阁被烧,太医们携带的药物全都成了一摊火灰,傅景骁只能会自己住的院落去找徐川。

  傅景骁进屋时,徐川正研究药谱,见傅景骁手掌摊开,找他要金疮药,徐川忍不住打趣:“难得,难得。王爷受了这点伤,竟主动要求上药了。”

  傅景骁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待徐川从药箱中拿出金疮药和纱布,傅景骁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猛地将受伤的手给收了回去。

  “王爷还上不上药?”徐川不解。

  “上。”傅景骁从他手中夺过金疮药和纱布,笑道,“不过不劳烦军医上药就是了。”

第九十四章 叫什么姐姐,早些改口叫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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