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一点111
这个计划听着很靠谱。
但御枝忘了一件事。
御建同志是个在学校工作三天都不带回家的神人,所以硬生生在沙发上坐了四小时也不见起身动弹一下。
贺忱和御枝双双坐在椅子上,动作一致地支着下巴,等的面无表情。
转眼夕阳西沉,到了晚上六点。
客厅里终于有了动静。
御枝和贺忱同时亮起眼睛。
“你先别激动。”御枝警惕地交代道,“让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确定安全,我再回来叫你。”
贺忱慎重地点头。
御枝在他充满期望的注视下走出门,果然看到御建合上电脑站起身。
御枝压抑着内心的喜悦:“爸爸,你是要回书房吗?”
御建:“不是,我出趟门。”
喜悦变成一朵希望的小火花,御枝目送御建走向玄关,拧开门把。
贺忱坐立不安地等了会儿,等到御枝回卧室,立马问:“怎么样?”
御枝表情复杂:“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贺忱无语道,“赶紧两个都说了。”
“好消息是我爸出门了。”
“那我现在走。”贺忱腾地站起来,又被御枝一把按下去。
她补充:“坏消息是我爸在门口把我姑姥姥他们请进来了。”
贺忱:“……”
眼见这人沉默两秒,起身就走向落地窗,御枝忙问:“你干嘛?”
“让我看看你家楼层有多高。”贺忱冷漠道,“顺便再估算一下如果跳下去能不能有跑路的希望。”
御枝哦了下:“你是指轮回路吗?”
“……”
于是事情发展成这样。
几位亲戚在客厅相谈甚欢,时不时拉着御枝问问成绩。御建在厨房里做菜,偶尔出来一趟拿东西。
贺忱根本找不到任何时机,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御枝家。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送走客人,御建简单地收拾了餐厅。
御枝以为现在总该休息了吧,结果御建又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笔电。
“……”御枝委婉道,“爸爸,你都忙一天了,不去睡觉吗?”
“没事。”御建敲着键盘,“还有个PPT没做,你要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课来着。”
贺忱坐在御枝房间里翻着两本题册,门咔哒一响,打开又关上。
御枝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还是不行吗?”贺忱问。
御枝慢慢道:“我觉得吧……”
“什么?”
“你今天晚上……”御枝清清嗓子,“可能要睡在我房间了。”
贺忱:?!
=
御枝穿着睡衣,光着脚,一趟一趟地从衣柜里抱出夏凉被和毯子,铺在她床边的那块地板上。
卧室和客厅隔着段距离,如果不是比较重的声响,是听不见的。
但两人交谈时还是放轻音量。
“我爸和我妈不一样。”御枝边拿出备用枕头,边安慰道,“他不会随便进我房间的,你别担心。”
“担心的应该是我吗?”贺忱心情有些微妙,趴在椅背上反问,“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引狼入室?”
御枝头也不回地道:“我只知道你正在被我金屋藏娇。”
贺忱:“……”
御枝铺好地铺,试了试柔软度,满意地爬起来,坐在床沿上:“我爸估计十一点多就睡了,你如果想走,现在休息一会儿,等到十一点我出去帮你看看,确定没人了你再走。”
也只能这样了。
贺忱无奈地从转椅里起来,坐到床边的地铺上:“怎么觉得,我好像是来你家行窃的一样。”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御枝不对。
如果她最开始没请贺忱进家里,就不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
御枝心里过意不去,又想让他开心一点,于是伸长胳膊去按灭卧室主灯时,顺势俯身在贺忱脸上啾了下。
“确实在行窃啊。”她声音很甜,“你不是把我偷走了嘛。”
御枝刚刚洗过澡,俯身时水果和牛奶的香味一同向贺忱袭来,在光线昏暗的空间里入侵他的呼吸。
贺忱喉结动了下,耳根开始发热。
御枝又按开床头柜上一盏壁灯,浅浅的橘黄色光线亮起。
她回头想和贺忱说晚安,瞥见什么,眼睛睁圆了点。
“小贺同学。”她坐到床边,小心地朝贺忱伸出手,惊奇道,“你的耳朵怎么忽然冒出来了?”
贺忱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往后仰头想躲开,竖耳尖还是被她捏住。
“话说上次我都没有好好观察。”御枝单手撑住床面,往前探身,凑近了仔细研究,手指从毛绒绒的耳尖滑到耳根,又捏了下,“真的好软啊,又很嫩,手感特别好,像果冻一样。”
“……”贺忱每次到这种时候,就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
他忘记告诉御枝,犬类竖耳的敏感度要远远高于人类的耳朵。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带出的每一次呼吸,落在他发间,都像是千万根羽毛,或者千万双蝴蝶的翅膀,同时在搔动他的神经末梢。
他单单是克制住那种想将她扑倒的欲望,就已经很困难了。
所以他只能沉默地垂下眼帘,状似很乖地任她抚弄。
其实身体里那头野兽已经横冲直撞到快要把名为理智的笼子咬坏了。
御枝丝毫没有察觉到贺忱眼里压抑的汹涌情绪,自顾自地摸了会儿那对柔软的竖耳,她又提出了和上次在教室一样的要求。
“这里没有别人。”御枝期待地小声问,“可以再摸一摸尾巴吗?”
上次至少还是看。
现在直接变成了摸。
论得寸进尺,她绝对是典例。
她的手还按在他发间,贺忱睫毛垂着,视线里除了淡粉色的木耳边床单,就剩下御枝顺着床沿搭下的腿。
睡裤很宽松,就显得那双脚踝纤细伶弱。皮肤在壁灯下半透着,白嫩的脚背上有种根根分明的骨感。
御枝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清楚,正想再问一遍。
贺忱开口:“不可以。”
停顿半秒,他又补充,“尾巴和耳朵不一样,是不能随便摸的。”
“为什么?”御枝话音一落,感觉脚踝被人松松地握住。
少年仰头注视她,眼神在光影里格外专注。指尖摩挲了下她凸起的踝骨,直白地哑声道:“因为我会有反应。”
御枝本来没听懂,还懵懵地低头和贺忱对视。几秒后她明白过来,被烫到似的从他头顶收回手。
“那那那、那算了。”御枝脸上高温不退,结巴道,“我不摸了。”
贺忱低低地嗯了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脚踝。
御枝想结束这个话题互道晚安,脑子里却又冒出个新的问题。
这个问题她思考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现在氛围就蛮合适。
“男朋友。”
御枝双手撑在床边,斟酌着道,“你之前和我说,你和你妈妈都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你出生之前,你爸爸是不知道你妈妈的秘密吗?”
她问的很小心。也一直观察着贺忱的表情。生怕哪句话让他不开心。
贺忱神色如常:“知道。”
这个回答在御枝意料之外,她脱口而出:“知道他还……”
后半句及时咽回去。
不能说。
御枝抿嘴,太伤人了。
“知道他还是不想要我。”贺忱替她说完,松开搭在她脚踝上的手,把衬衫脱了,留下件短袖,继续道,“他可以接受我妈妈,但不能接受他有个怪物儿子。说到底,他对我妈妈的爱不足以支撑且延续到我身上。”
他平淡地袒露出这个事实,倒是让御枝无话可说。
御枝安静地看着贺忱低头,不紧不慢地将衬衫叠起来。
“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贺忱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是想把我扔到福利院,让哪个不知情的倒霉鬼领走的。”
他说到这,对御枝笑了下,“但我妈妈不愿意,所以她带着我离开了。”
他头上的竖耳还在,耳尖往下耷拉着,瞧着情绪不太好,但还是努力地对她弯起眼睛。
御枝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泡在酸梅罐里,发酸的涨软。
明明她的小贺同学那么好。
却要被别人这样欺负。
御枝喉咙有点发堵,她用力眨掉眼里的酸涩,重新伸手去摸他发间的耳朵,笑眯眯道:“没关系呀,我肯定不会像你爸爸那样的。”
柔软的兽耳在她手心动了动,竖起来,兽耳的主人也跟着抬头看向她。
“生物书上写着,这种概率都是一半一半,谁说一定会遗传。”御枝用手指拨开他眉上稍显凌乱的额发,认真地道,“而且就算遗传了我也不害怕,我会对你们很好的。”
她用的是“你们”。
贺忱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所以你以后就跟着我。”御枝严肃没一会儿,又不正经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听到了吗?小贺同学。”
贺忱默了会儿,忽然前倾,将下巴轻轻搁在御枝的膝盖上。
“嗯,那我以后跟着你。”他歪头蹭了下她掌心,雪白竖耳在橘黄的灯光里慢慢变成浅粉色,低低地道,“很乖,也不会给你惹事。”
“你记得要对我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