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夜行104

  透过关闭的车窗,是无边无际的长夜。

  迟意看见灯火通明的长街没有行人,四处弥漫着肃杀寒气,透过金属车身,传来整齐的‘哒哒哒’的脚步声,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城里巡逻。

  车突然被军队拦下。

  迟意咽了咽口水,余光瞥向谢知南腰腹,这是枪伤,来源呢?

  身穿军装的男人一脸严肃,扣了扣前面车窗。

  司机跟对方沟通,最终还是被扣下了车。

  司机无奈地让迟意和谢知南下车,跟军队老老实实登记了信息,再三请示上级后才放行。

  来来回回花了三十分钟,迟意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盘查的关口很多,好在阿卜杜勒打点好,后面遇到盘查,司机只出示了文件后便顺利通过。

  司机告知后排两人,要是困了可以在车内睡一会儿,路还远着呢。

  两人各自休息。

  也不知道走到哪了,等迟意半睡半醒间睁开眼时,鼻息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谢知南?”

  谢知南没说话。

  迟意伸手去摸他的伤口,手指很快濡湿的能滴下水来,流血了。

  “谢知南?”她心惊,又喊了声。

  谢知南依旧没有回应。

  迟意将他身体缓缓放倒,让他的头落在自己腿上,上半身勉强平躺着,不去挤压腹部的伤口。

  后座的车灯坏了,迟意全凭记忆从包里翻出纱布,在他腰腹上重新缠绕扎紧。

  忙完后,她又观察了三十分钟,应该是因为之前的姿势导致伤口出血,平躺之后就没了。

  驶离了城镇,车窗外面的景色已经大不相同,越野车行驶在一片荒野中,沿途一座房子都看不见。

  荒野植被稀少,云层稀薄,所以星空特别清澈,每一颗星星都明亮耀眼。

  迟意放下车窗,深夜的冷风吹进来,带走了血腥味,涌入了砂砾干燥的气息,缓解了心头的紧张。

  谢知南,不可以出事哦。

  星光落在车窗后,照在两人身上。

  后半夜里,谢知南体温越来越烫。

  迟意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比自己掌心要热很多,根据迟遇发烧的经验来判断,谢知南体温应该在38°。

  迟意尝试跟司机沟通,无奈司机的英语不太好。

  在迟意的一顿描述下,他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在发烧,但是附近没有诊所。阿卜杜勒将军只交待他将人送到萨林镇,所以他并没义务因为男人发烧而改变路线。

  迟意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将能用得上衣服和毯子都拿过来盖在谢知南身上。

  从行李里发出睡衣,打湿后冷敷在谢知南的额头上,又用一小段纱布沾了水,在谢知南干枯的嘴唇上来回擦拭。

  谢知南的体温还在升高。迟意能想到的都做了,无助地将头贴在他脸上。

  隔半个小时,迟意就用水瓶喂一点水给他饮用。

  谢天谢地,他的体温终于稳定了下来,维持在了38℃没再继续升高。

  ——

  谢知南是被热醒的,脑袋沉得跟灌了铅似的,睁眼时看见了车顶,然后再对上迟意关心的眼神。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外面天色刚放亮了,旭日东升,晨光在地平线冒出了头。

  车内很敞亮,谢知南意识到自己枕着迟意的腿,当即想要坐起身来。

  “谢知南,”迟意眼疾手快地将他按住,俯身望着他:“你先别动好不好?”

  迟意眼底一片青黑,肿的连双眼皮都看不见,朝他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安慰的笑容。

  谢知南被她按躺了回去,对上女人的笑容,他想起在医院里,迟意来病房见自己时,擦口红、涂了腮红,明眸皓齿,笑容堪比朝阳。

  却也让人生出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疼。

  “哭什么?”谢知南声音沙哑。

  迟意笑容一僵,抬手抹了抹脸,自己并没有流泪,只是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眼酸。

  天色越来越明亮。

  迟意扭头看向车窗外,已经到了歌明特莱市,街道上的建筑在脑海中清晰,熟悉的酒店和医院——

  “我们去玛丽夫人的门诊,”迟意脑中闪现一家英国人的诊所,“你伤口昨晚裂开了,我担心会感染。”

  谢知南喝了口水,没说话。

  “司机听不懂英语,你跟他说吧。”

  谢知南道,“不用。”

  “你发烧了。”

  “我知道,”谢知南说,“先回萨林镇。”

  “谢知南!”迟意语气加重,对他丝毫不在意身体的冷漠语气所惹怒。

  “你已经保持39°的体温十个小时了。”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

  谢知南话音刚落,迟意连声反驳:“那你清楚我的感受吗?”

  谢知南没答话,迟意也僵持着。

  她尝试跟司机沟通,司机一直重复自己听不懂英语。

  街道两边站着不少举着横幅和旗帜的人,有人挥舞着铁棒,有人受伤流血了还混在人群中。

  真是没一天安生日子,司机咂舌,只想快些将两人送到目的地。

  迟意欲言又止地合上唇瓣,手抓着衣摆,失落地望向谢知南。

  “先回萨林镇。”

  “谢知南。”

  “听话,迟意。”

  一瞬间,迟意在谢知南坚定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别过头看着窗外,眼眶被风吹得涩红发痛。

  委屈的无助,在这样的国度,迟意再次认清了自己的弱小,喜欢的人生病了,她想带他去医院都不行。

  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痛受苦,迟意的心已经被拿捏的喘不上气,每呼吸一下,就如同谢知南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疼。

  谢知南望着另一扇车窗,视线随着车身在崎岖的山路上晃动。

  金色的阳光落在迟意白净优越的脸庞上,美的不可方物。

  路边景色变换,迟意收拾好心情才转过头来,拿手探了探谢知南额头的温度,习惯性的朝他露温柔的笑。

  “你再睡一会,我们很快就回家。”

  放在额头的小手冰凉的,很舒服。谢知南眯了眯眼。

  迟意想再给他换个湿毛巾冷敷,却被谢知南扣住了手腕。

  他将离开自己额头的小手抓了回来,柔软的掌心贴在光滑饱满的额头上。

  迟意来不及惊讶,谢知南就闭上了眼睛。

  真就乖乖的睡着了。

  两人回到萨林镇已经是下午了。

  迟意想将谢知南带去镇上的医院,谢知南表示自己的伤口医生一看就知道是来历,他不愿多生事端。

  好在离开医院时,医生考虑的周到,开了不少药。

  迟意目睹过小助理替他清洗包扎伤口多次,或多或少都学了些手法。

  客厅的沙发不方便换药,迟意将谢知南推搡带回自己卧室。

  拗不过迟意,谢知南拘谨地躺在床上,身上肌肉绷着的。

  迟意撩起他身上的衬衫,拆开染红的纱布后,检查腹部的伤口。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近距离观察还是被血口子吓到,豁开的血口要怎么愈合。

  谢知南敏锐的发现她的惊愕,她瞳孔瑟缩的皱紧,小小的瞳孔映着模糊的血肉,情理之中的惊怕和退却。

  他道:“迟意,你去帮我煮一壶热水。”

  “热水我已经煮了,”迟意像没听明白他的暗示,反看了眼准备坐起身来的谢知南。

  她道:“你不好处理,我帮你。”

  谢知南没说话。

  迟意先用一次性清洁工具处理着伤口的分泌物,她低着头,表情十分凝重。

  不一会弄得到处都是血,谢知南是典型的冷白皮,最近一直没什么血色。

  大片的血从伤口流出,迟意头皮发麻的不知怎么办,她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翻瓶瓶罐罐。

  为什么会突然出血,她明明就是跟小助理是一样的顺序,流这么多血,谢知南会不会被自己害死?

  她惊恐地看了眼谢知南,然后飞快地低下头打开药瓶。

  谢知南撑着床板坐起身,握住她颤抖的手,“你出去吧。”

  “我,对不起。”迟意看着他的伤口。

  “没事的。”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安慰不安的她。

  迟意深深呼吸了几口,“我就是太,太难受了。”

  她碰到伤口时,那些皮肉神经还会瑟缩跳动,仿佛在宣泄伤口的疼痛。迟意真的不忍心,忍不下心。

  “会好的。”谢知南道。

  “我现在要怎么做?”

  谢知南见她不愿出去,便道:“你将我扶起来。”

  并没有扶的完全坐立,迟意将谢知南没有受伤的半边身体靠在自己肩上,支撑着他全部力量。

  微微坐起的高度,正好足够谢知南看见伤口的形势,也不会压迫到腹部。

  谢知南从迟意手里拿走了工具,动作熟练地处理起伤口,仿佛那只是一块坏死的肉罢了。

  迟意屏息凝神,用力支撑住男人的身体,为了让谢知南下手更稳,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从谢知南背后穿过去,放在了他肩上。

  谢知南动作一顿,余光扫向肩头,看向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小手。

  迟意连忙解释:“我怕你费劲,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要跟我客气,直接靠我怀里没事的!”

  谢知南没说话,继续手上的事。

  没将自己推开就好,不然她真得找个缝躲起来。迟意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安静地看着谢知南给自己上药止血的手法,娴熟地可以去镇上开门诊了。

  熟练的技能来自于勤加苦练,毫无疑问,谢知南练手的对象多半是他自己。这当然也不是他第一次遭受这么严重的伤势,迟意难过的想到。

  涂完伤药,谢知南已是满头大汗,“包扎会吧。”

  迟意点头。

  包扎完后,迟意也没休息,跑去客厅照看窗台上摆放着一盆盆亚浦罗格,水已经见底了,干涸的石头和花茎粘在一起,金色的花朵像是被阳光晒得晕头转向的睡莲,瘫在了瓶口。

  迟意细心地给花浇水。

  哈利斯夫妇也在这时过来探望过谢知南,并且给他们带来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谢知南和哈利斯在房间里谈话,迟意和阿布继续夫人外交,讲述这几天发生的是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月底是一年一度的圣拜夜,住在萨林镇上的居民都会参加,地点是在雅西广场上举办露天晚会。

  阿布将黑色烫金字的请柬递交给了迟意。

第42章 042 夜行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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