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染回黑发，夏天就来了。

　　提交完决赛作品，梁煊顺利完成了毕业前最后一个编程比赛。

　　一个月后，团队最终斩获了全国一等奖，再续上一届的辉煌。甫一散场，各位队员都相继收到了好几家互联网大公司递来的橄榄枝。

　　梁煊亦然，只不过他面上没有拒绝，实际上只留了两家企业总部设在江城的联系方式。

　　当夜，一组人出去庆功，推杯换盏间，导师特意把他拉到包间外说话：“刚才在台下，华信那边很青睐你和韦力，他们近期准备开启一个新的数据项目，负责人直接跟我要人，你怎么看？”

　　梁煊清楚韦力的意向大厂一直是华信，导师这么说已经相当于明示，但他的想法同样简单明了：“暂时没考虑过。”

　　“那可是业界龙头啊，多少人想进进不去，你可想清楚了？”

　　“之后我想留在江城。”

　　导师一秒看穿他所想，劝：“这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去感受一下不是坏事。”

　　毕竟是一直提携自己的人，梁煊不好强硬拒绝，依旧说：“我考虑一下吧。”

　　“机会不等人。”导师听出他的推辞，继续勉励：“梁煊，我大一就和你说过，你绝对是整个专业里最有潜力的学生之一，老师不希望你为了一时的海誓山盟因小失大啊。”

　　话很刺耳，梁煊也理解导师的苦口婆心，却捻着一句话在心里反复揣摩。

　　比赛上上下下磨了将近一年，于他来说，项目能拿奖是意料之中，但华信的邀约算“节外生枝”。

　　人往高处走，被肯定是一件乐事，何况到达了这样的高度。事关未来，既然拒绝梁家的庇护，他知道自己必须持有谨慎的态度，因而无法断然去对待这件事。

　　梁煊的决定至始至终围绕着一个人，他对夏津的承诺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的产物，只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比想象中更离不开她。

　　可另一方面，他也太了解夏津。

　　在牵涉到两人的大小事里，按照她总是习惯性以他意愿为先的性格，几乎可以断定，她必定是希望他选择华信。

　　正如自己也同样希望，夏津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走得更高更远。

　　梁煊少有这样理不清思绪的情况，片刻才在导师的劝说下点头：“我认真选择一下，周一给您答复。”

　　“你会这么想就是听进去了。”导师面色缓和一点，“那姑娘也是个好苗子，年轻人好好商量商量，最多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江城那两家近几年势头也很猛，未来十年前景普遍看好，我并不反对你想闯一闯，但是机会难得，我还是主张要去争取。”

　　梁煊：“我明白，谢谢教授。”

　　项目成果被一家中型企业买走，之后两天，整个团队都流连于各种饭局中。

　　因此，从深城回来，梁煊第一时间是回公寓补觉。

　　直到晚上夏津从实验室回来，他还没醒，待触及皮肤，才发现自家男朋友竟罕见地发烧了。

　　她端来水盆和毛巾，又出去找退烧药和温水，坐回床边轻轻推醒他：“梁煊，梁煊！”

　　“嗯？”

　　听到回应，夏津附身贴着他的脸再次感受了一下：“你发烧了，难不难受？”

　　梁煊还没彻底转醒，抬手覆在额头好一会儿，直到切实感受到温度过高才松手：“没感觉。”

　　他这样答，等坐起来，才觉得一阵阵犯晕。

　　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夏津有些忧心，掰开药递过去，语气也轻了许多：“把药吃了，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就着水咽下胶囊，梁煊重新躺回去，捏捏她的手指，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哑：“不去，不是要照顾我吗，机会来了。”

　　夏津把湿毛巾敷到他额上，低头剜了一眼：“你还开玩笑！”

　　梁煊：“明天就好了，别担心。”

　　夏津从小就不喜欢医院，没再强迫他，只是不断地进进出出接水倒水，隔一会儿就给他探热，或者固执地守在床边不肯离开。

　　关了空调，梁煊捂着被又睡了一觉，等发了汗，烫热褪去，身体也渐渐恢复力气。

　　黑黢黢的房间，夏津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在看科学外刊，表情一会儿凝重一会儿严肃，像是压了什么心事。

　　他没出声，只是偏头安静注视着她的侧脸看了良久，不愿打破这一刻。

　　又过十来分钟，她放下电脑准备查看梁煊的情况，手刚抬起，一个踉跄就直接被人抱上了床：“看电脑灯也不开，眼睛不要了？”

　　“灯太亮了，怕刺着你。”夏津坚持要摸他的额头，“唔……好像不烧了。”

　　“嗯，出了一身汗。”

　　“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那先洗澡吧，我煮了粥，等会儿喝一点。”

　　梁煊确实饿了，却没有立即下床，反倒在旁默默等待她的动作。后者会错意，仰头要亲他，又被挡住：“传染，别亲。”

　　“又不是感冒。”夏津这样反驳着，执意贴向了他，还使坏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