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63. 砸141

  这么想着,费鹰就叫高淙在上海找合适他需求的房源。

  然后费鹰给姜阑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响了很多声,姜阑接了:“嗯?”

  费鹰听见她的声音,那里面有点明显的烦躁。他说:“我今晚要飞成都,看新店的施工进场情况。你有空吗?我们见一面。”

  虽然说好了周末再见,但是费鹰被杨南那天的建议说得有些动摇,他想试一试。

  姜阑在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她拒绝了:“费鹰。我这两天真的很忙。我们不是说好了周末见吗?”

  费鹰没多说,他说:“行。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之后,费鹰捏着手机的手指有点僵。

  不管姜阑现在是在公司还是在家,她和他的地理距离不会超过两公里。他忙成这样,但是他在百忙之中仍然能抽出时间。她就那么忙?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给他?她是不是压根儿就不想见他?

  这些问题。

  费鹰一个都不能多想。

  他直接下楼,开车去机场。

  周六一早,姜阑空腹抵达医院。

  这家高端私立医院的体检中心是姜阑过去三年一直选择的,她很熟悉地坐电梯上楼到前台,登记后等护士带她进去。

  姜阑这几天压力很大,工作很累,睡得不好,她只希望今天能够快速完成这趟常规年度体检,然后回家吃饭补觉。费鹰将于今天下午返沪,两人一周没见了,姜阑想让自己用尽量轻松的情绪和他约会。

  体检流程一切顺利,直到影像环节。

  在B超检查室,医生给姜阑照完甲状腺彩超,然后示意她可以解开上衣。姜阑解开上衣,医生先为她检查右乳,然后是左乳。左乳的时间有点久,姜阑问:“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说:“你稍等一下。”

  随后她调阅了姜阑在这里过往三年的乳腺彩超检查结果,她皱眉:“你最近一年有在其它医院或体检中心做过乳腺检查吗?”

  姜阑说:“没有。”

  医生说:“你左边的乳房有一个新发结节,和你以前的良性囊肿都不同,我按经验会给它打到4a分类,有恶性可能,你需要尽快转诊去乳腺外科做进一步检查。”

  姜阑没说话。

  医生又说:“你不要紧张,影像分级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参考,4a类的恶性概率较低,有很大可能是良性的。”

  正式体检报告没出来,但是体检中心的前台护士已经被告知了姜阑的情况。她很快地帮姜阑安排乳腺外科的专家门诊,并同姜阑确认日期时间,目前只有下周的工作日下午可约。

  姜阑掏出工作手机,看了看下周的工作安排。她下周仍然很忙,只有周三中午有一个小时的空档。于是她和护士确认约在该时间段。

  护士帮她完成预约。

  姜阑谢过护士,走出体检中心,乘电梯下楼,坐车回家。

  到家后,姜阑吃了点东西,然后她去洗澡。洗完澡后,她对着镜子涂抹身体乳,在涂到左边乳房的时候,姜阑的动作停了停。

  镜子里的女人很美丽,她的身体是宝藏。

  姜阑设想了一下她失去一只乳房的模样。

  她愣了愣。这一刻,她的心口很迟钝地收紧了一下。她难以描述此刻的情绪。她头一回发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令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哪怕它发生的概率很低。

  午后开始下雨,温度转凉。

  姜阑没有睡成觉。她坐在窗边,花了几个小时在网上查询和乳腺癌相关的所有知识和病例。

  到后来,姜阑合上电脑。她望向窗外,雨水把玻璃淋得很狼狈。

  她有点想找人倾诉。但是她不知道能倾诉什么。这只是一个尚未被确诊的极低可能性,她有什么必要让爱她的人为她一起担心?姜阑不想矫情,她选择了沉默。她没有找王蒙莉,没有找童吟,也没有找费鹰。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窗外。

  不知看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

  是费鹰。

  费鹰在电话那头说:“我回上海了。你在家吗?”

  姜阑没说话。

  费鹰问:“阑阑?”

  姜阑说:“嗯。我在家。”

  费鹰说:“那我现在去接你好吗。”

  姜阑有些犹豫。她不确定今天的情绪是否适合见费鹰,于是她说:“费鹰。我们能改天再见吗?”

  费鹰在那头也沉默了几秒。

  姜阑并没有等到他的理解和同意,他罕见地提出要求:“我已经在你楼下了。我想见见你。下楼吧。”

  在等姜阑下楼的时候,费鹰想得很清楚。

  事实上,在他去成都出差的这几天里,他已经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回。

  如果“有胆”和“真实”是费鹰人格和精神的一部分,那么他在面对姜阑时,也应该有胆,也应该真实。

  他应该直面现实,也应该让她了解现实。

  哪怕这个现实是指他无法维持当初给她的承诺。哪怕这个现实是让她知道他心底有多么强烈的渴望和需求。

  楼下雨雾里,一辆纯黑车身反暗银色字贴的BMW打着双闪。

  姜阑看见站在车外的男人。

  费鹰在姜阑上车后,绕回去坐进驾驶位。车上的空调早已调高。他从副驾手套箱里找出全新未拆封的纸巾,递给姜阑。

  姜阑接过,拆开,抽出两张,擦了擦腿上的水。

  费鹰顺手把她用过的纸巾拿过来,团了团,塞在他这边的车门槽里。

  他问:“你饿了吗?”

  姜阑摇摇头。

  费鹰侧过脸看她,她的表情有点冷淡,似乎对于见到他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他想了想,问:“那去我那儿吗?晚上住我那儿,我抱着你睡觉。”

  姜阑说:“我可以改天再去吗?”

  费鹰无声地看她。

  姜阑转头对上他的目光。男人今天并没有笑。

  费鹰说:“姜阑。你怎么了?”

  姜阑没说话。

  费鹰又说:“有什么事儿,不能和我说吗?还是你压根儿就不想见我?还是你觉得烦了?”

  姜阑经这几问,微微皱眉:“我有什么事,都一定要和你说吗?”

  费鹰左手搭上方向盘,他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他开口:“你是我女朋友。我希望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主动告诉我。”

  姜阑问:“这是你新制定的规则吗?”

  费鹰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觉得你不在乎我。”

  姜阑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我不在乎你。你觉得我不在乎你——是这样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

  但这样的平静却令费鹰无话可说。

  姜阑转过头,说:“费鹰。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费鹰当然没有忘。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很清楚。

  姜阑继续问:“你其实根本做不到,是吗?”

  费鹰说:“抱歉。我做不到。我需要更多。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把他的胆和真实,放进了这十八个字里。他这辈子,都没有为自己说过的话道一声歉。

  姜阑一直知道这个男人够硬。但她没想过他连道歉都能说得这么硬。他这一刻的硬,戳得她心底很难受。

  她说:“如果我不能理解呢?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没有能力处理复杂的关系。在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但是他呢?这算什么?

  费鹰沉默了。他没设想过她会这样回应。

  他说:“你想怎么样。”

  然后他听到姜阑说:“你做不到你承诺的,我不能理解你需要的。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在一起吗?”

  费鹰盯住姜阑。

  男人的目光很凶,这样的目光是姜阑从未见过的。

  他说:“姜阑。有些话你不要轻易说,因为你一旦说出来,我就会当真。”

  姜阑说:“我已经说出来了。”

  然后她撇开目光,转过身,伸手去开车门。

  下一瞬,她的左手腕被男人一把攥住。他的力气非常大,只钳住她一只手,就让她没办法如愿下车。

  姜阑并没有转过身来。

  费鹰听见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你弄疼我了,请你松手。”

  有胆如费鹰,心底也有恐惧的事。

  费鹰的体内流着费问河的血,他这些年来最怕的就是自己会变成像费问河那样利用性别优势欺凌女人的畜生。

  姜阑的一句话,让费鹰如被刺到。他松开了她。

  姜阑下车后,没回头地向前走。

  就在这栋楼下,费鹰说过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很清楚。

  那些话就像一场梦。她曾经以为费鹰是上天为她造的一场梦。她居然忘了,梦总会醒。

  此时此刻,各种情绪一齐堵在姜阑的胸口,她分辨不了,她也几乎忍受不了。

  姜阑只知道,她再一次地搞砸了。

  她这样的性格和她对亲密关系的无能,让她根本不配拥有任何梦。

第六十三章 63. 砸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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