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45

  一时间,喻见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磕绊了两句, 试图解释:“我没……不是, 那什么……”

  她没有……不疼他啊!

  凌空飞来一口大锅,喻见毫无防备, 被砸得头晕眼花。

  要是福利院里的其他小孩这么说,哪怕是已经比她高出许多的大虎和兔子来撒娇, 喻见都能拿出照顾弟弟妹妹的心态去哄人。

  偏偏眼下语气委屈的是池烈。

  喻见就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池烈少年时一贯是恣意傲慢的模样,即使长大后沉稳许多,骨子里那种张扬锐利的劲儿也没有被磨去。

  但现在。

  男人背对喻见, 坐在树下, 察觉到她在看他,向来结实有力的肩膀塌下几分。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吭声。

  肩胛骨将T恤顶出鲜明的轮廓。

  晚风吹过, 挂在榕树上的灯泡轻轻摆动, 飘摇灯光里,那点轮廓看起来就更显眼。

  喻见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在岑家那个狭小的楼梯间里遇到池烈时, 他也差不多是这样。

  收拾东西,蹲在地上,衣服被骨头支出单薄的凸起。

  喻见心口一下软的不行。

  她连忙站起来, 伸手,从背后抱住池烈:“没有,你不要多想,我……我疼你的。”

  喻见其实很少说这样的话。

  性格使然,她天生脸皮薄容易害羞,既做不出池烈那样当众剖明关系的事,也不太习惯像他一般,直白干脆地表达情感。

  尤其在福利院里,害怕给小孩儿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喻见从来很注意两个人相处的分寸。

  所以刚才被亲了下手指才会瞪池烈。

  但看他现在这样可怜兮兮地坐在那儿。

  喻见顿时有些受不了。

  她倾身,手臂绕过他的肩,又把下颌轻轻垫在他头顶。

  池烈的头发和他本人脾气不太像,柔软的,扫过肌肤并不会痛,只有微微发麻的痒。

  “我没有不疼你。”

  喻见抱住池烈,认真和他解释,“我只是……”

  喻见只是不太想把这笔钱用在自己身上。

  这么多年,她和岑家到底还是有隔阂,喻见无所谓收下这笔财产,但并不愿意拿来自己花。

  反正她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依靠岑家。

  而喻见知道那些年,池烈在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以同样不想用这些钱为他做任何事。

  池烈低着头,看着地上重叠的两道人影。

  小姑娘的手臂软乎乎圈住他的肩,几缕发丝垂下,轻轻扫着他的脖颈,她解释得很认真很仔细,声音也软绵绵的。

  于是他就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池烈努力压着嘴角,不让自己偷偷笑出来,“你最疼我对吧?”

  他的尾音上扬。

  带着点故意和坏心思。

  喻见还沉浸在池烈方才委屈可怜的样子里,一时没有察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我最疼你了。”

  这倒也不是假话。

  比起小时候天天闹腾的大虎,还有现在总是出去打架的兔子,的确是眼前背过身、垂头的男人更让喻见不放心。

  明明他已经是别人口中的池教授。

  她还是会为他忍不住担忧。

  喻见话音刚落。

  手臂下,被她抱住的男人短暂顿了几秒,终于没忍住,肩膀颤抖着,低低笑出声。

  笑声从胸膛里震出来,发丝细密勾着她的下颌。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心情很好,池烈嗓音里都带着笑,“那我就记住了啊。”

  他的小姑娘脸皮薄,说上这么一句不容易。

  喻见:“……”

  好嘛。

  合着这是专门来骗取她同情心的!

  一时无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松开手,恼火地拍了把池烈的头顶。

  转身想走。

  一直背对她的男人转过身来,手臂一勾,直接把她拉进怀里,按在腿上。

  “不许走。”

  他搂着她的腰,又抓住她的手,低声控诉,“你才说过你最疼我。”

  池烈声线磁沉,很好听。

  偏偏语气又十分不讲理,霸道的,像个被纵容惯了的小孩子。

  他们这边的动静稍微有点儿大,院里本来就有几个小豆丁在玩跳房子,此刻冲他们做鬼脸:“羞羞!”

  然后被早就离开的大虎赶跑了:“去!去!到后面玩去!”

  喻见不由失笑。

  腰和手都被抓住,她也没一定要走,索性向后靠去,安心靠在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上。

  夏夜,晚风尚有余温。

  远处几声清脆蝉鸣,后院传来的笑闹声里,喻见听到池烈沉稳的心跳。

  他没说什么,只是收紧了手,和她亲密地十指相扣。

  许久之后。

  院里疯玩疯跑的小孩儿都被老师叫回去洗漱,月亮渐渐升高,吹来的风带上凉意,蝉鸣也停歇下来。

  福利院安安静静。

  一片悄然中,池烈捏了捏喻见的手。

  “我最近可能要去一趟申城。”他说。

  回来后,池烈和许平生一直有联系,最近又找上了曾经给他通风报信的杨益。

  杨家在申城也有相当的地位,杨益大学毕业后接手家里的事业,现在已经做得有模有样,这次也算顺手帮一下池烈的忙。

第六十九章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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