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轻轻地

  简雨然抬眸轻轻摇着头, 眉间却因为呼吸困难而蹙紧了,额头涔出了一层薄汗。

  “信我。我轻轻地。”

  盛倾尘嗓音有些低沉喑哑,心里别着疼。眼前的这个曾在暴风雨之夜毫无顾忌地奔向他递给他一枚硬币的女孩, 在这一刻,让他切切心疼了。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 他的世界里便就失去了心疼两个字。而简雨然打破了他的固有世界。多年之后的今天, 他终于有了能够让他心疼的人。他冰冻的心开始有了温度。

  简雨然亮亮的黑眸渐渐多了湿润。

  ‘信我’这个词, 她似乎听出了其中的深沉。然后,微微颔首。

  是一种根本说不清的直觉。

  盛倾尘指节分明的手极其轻柔地将口罩的带子从简雨然的耳廓上拿了下来,女孩原本皙白的脸蛋也憋气成了粉红。

  盛倾尘急忙起身将窗户内倒, 透出缝隙,屋外深秋的冷风吹了些进来。

  女孩的脸色渐渐转归正常,蹙紧的眉宇间也平整了。

  看她那皙白柔嫩纯净的脸庞,盛倾尘眸光僵直,手下意识地往前触去。

  女孩眼角的余光扫及了,惊诧间猛不迭地咳了几声。

  盛倾尘瞬间清醒,他去吧台端过水来轻轻递到女孩唇边,“喝点儿。”

  女孩别开目光,并不直接去喝, 而是接过了水杯,坚持自己拿着, 轻轻抿了两口,缓缓咽下。

  “固执。”

  盛倾尘旋即低沉地脱口而出, “是怕我吃了你吗。”

  简雨然深深呼吸一口, 忽闪了一下如蝶翼的长睫,声音轻然,极认真地, “我画好了。债还清了吧。您可以写收条了。盛总。”

  那眼神依然无人媲美的纯净,那唇.瓣带着少女般的晶莹粉色,启合之间满满的单纯。

  盛倾尘心里重重一紧,接过杯子重新放在了吧台,“你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一切吗。”

  声音像是霎时间堕入了深渊。

  “嗯?”

  简雨然没有听懂,或者她以为她听错了。

  “盛总,……”

  盛倾尘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他自己的失态,急忙转变了话锋,“哦,没什么。画好了,我当然会按照约定给你写收条。”

  简雨然见盛倾尘的脸色和刚才截然不同,凝重阴沉,果然是债主,当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不过,幸好,她现在欠他的都还清了。是他说的,给他画好了彩铅素描,他就会给他写收条的,不会耍赖。

  盛倾尘唰唰几笔就将收条写好了,丢在了简雨然面前,“你要的。给你。”

  真是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人。就不能好好递给她吗。

  简雨然低下身去捡起收条,看了看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的,潦草无比。落款的‘盛倾尘’三个子又粗又黑又重,最后一笔拖长还将纸划透了。

  似乎,盛倾尘写这收条的时候,心里并不痛快。

  就不能好好写吗。

  很难吗。

  不就是一个收条吗。何必和她一个平民女孩置气呢。收条对她来说就是无债一身轻。很重要。有钱人家的少爷是永远不能感同身受她的处境的。

  电话响了,盛倾尘惊愣下,拿起手机,是父亲盛振雄。

  “我们盛氏今后还是要和傅氏集团在多边领域展开合作。傅氏在很多产业已经遥遥领先了。倾瑶和傅氏集团的傅展文相亲并不顺利。傅展文说不定有其他联姻的考虑。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傅氏还有一个女儿,叫傅菱珊,你想法设法将她搞到手,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目前来看,盛氏和傅氏联姻才是对盛氏利益最大化。”

  又是利益最大化。

  盛倾尘嘴角噙着冷笑。

  他一点都不感到惊讶。这就是盛家一直以来最注重的东西。在盛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利益这个词相提并论。

  “不是还有盛倾辉吗?他可是您最器重的。盛董事长。”

  盛倾尘带着嘲讽的意味,语气如从冰窖中发出来的一般。

  电话那头的盛振雄却劈头盖脸道:“他能和你一样吗,你毕竟是我正妻的儿子。和傅氏联姻,你最合适了。傅氏集团估计也看不上你大哥。你是沈珮凝生的,原来的沈氏和傅氏还是有些渊源的。我给你三天准备时间。”

  简单,直接,粗暴,容不得半点质疑和反驳。

  嗯嗯。这一直以来就是盛氏大家长的作风。

  盛倾尘望着手机,他父亲盛振雄的电话号码,发出愤怒与不屑的嘲讽。

  这种当炮灰的,当牺牲品的事就想起他这个正妻的儿子来了。之后,因此所得到的所有利益都是盛倾辉的。这算盘打得漂亮。

  此时,妈妈沈珮凝的一位老朋友也是当初沈氏的老股东给他发来信息:倾尘,听说你爸有意让你和傅氏集团联姻。如今傅氏实力雄厚,你可以借此机会将计就计和傅氏联姻,利用傅氏集团彻底将盛氏夺回你的手里。也算是告慰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了。

  将计就计?和傅氏联姻,夺回盛氏?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这应该是最快夺回盛氏的手段。

  可……,这就需要他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为妻……

  这要是放在以前,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豪门之间联姻也是常见。况且,自从妈妈去世之后,他在国外那么多年地狱般的生活他早就看透了一切。那时候,他就想,他不会再有真感情了。只是为了夺回盛氏告慰妈妈而活着。

  如果是在他没有遇到简雨然之前,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将盛氏夺到他的手中的。

  如今……

  盛倾尘重重抿了抿薄唇,放下手机,一转头,简雨然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收拾着她的画笔。

  “这么着急走?”

  不然呢。

  简雨然心里奇怪。不走难道还继续呆在这儿。又为什么要继续呆在这儿。完全没有必要,也不符合逻辑。她和他之间本就只是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现在债务都了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关系让她不得不呆在这里吗。

  “……,盛总,还有……其他事吗?”

  简雨然将笔盒放进了包里背在了身上,微垂着眼帘,并不去看盛倾尘,“画完了,收条我也拿到了。那……我应该不欠盛总什么了。对吧。”

  盛倾尘并不接简雨然的话,话锋一转,“你觉得……,我去联姻怎么样?”

  ……

  联姻?

  为什么要问她?

  他作为豪门之子,愿意联姻就联姻,不愿意就不愿意,他可选择的机会定然是比她多。为什么还要问她一个陌生人。

  对啊,就是陌生人。或者说,见过几次面,有过几次渊源的陌生人而已。

  “……这和我有关系吗?”

  简雨然很是困惑,微蹙着黛眉,怯生生地望向盛倾尘。

  “……的确是没有关系。你走吧。”

  盛倾尘一仰头把杯中的水喝得精光,语调沉到深渊里。

  简雨然顿了顿,根本没有明白盛倾尘的举动。她背着装有素描画板和笔盒的帆布包低头换好了鞋子就要往外走。

  就在起身的瞬间,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侧右边的衣架上悬挂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

  她脸色一怔。

  那品牌和款式怎么和那个患有社恐的黑衣人一模一样呢。是巧合吗。

  盛倾尘许久没有听到门响,便回头看去,却见简雨然的眼色盯着那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若有所思。

  “怎么,那衣服有什么特别?”

  “呃,没有。就是……我的一个朋友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就……就这样。”

  简雨然慌里慌张地解释着,逃也似的想要打开门。

  盛倾尘却追问道:“什么朋友?据我所知,你没有什么朋友。”

  简雨然顿住了手,“……是和我一样喜欢戴着黑色口罩的朋友。”

  不想再多呆一秒钟,简雨然拉开门就逃了出去。

  随着咣当的关门声,楼梯间响起了简雨然的跑向电梯的脚步声。

  忽然想起简雨然没有电梯卡没办法下楼,盛倾尘急忙追了出去,一把拦住电梯门。

  简雨然见是盛倾尘,慌了,“盛……盛总,……”

  盛倾尘面无表情,走进了电梯里,刷了卡,电梯稳稳下行。

  简雨然这才明白盛倾尘是送她下楼的,这个高档小区,没有电梯卡无法使用电梯。

  “谢谢。”

  声音很轻很低,尾音带着不想再被询问什么的怯生生。

  简雨然缩站在电梯的一角,眸光扫及如镜面的电梯墙壁上盛倾尘正凝视着她。她急忙垂低了眼帘。

  那眼神太过执拗,像是要将她摄进他的眼里。

  简雨然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盛倾尘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电梯速度很快,一楼瞬间到了。

  简雨然逃也似的往外走。她感觉盛倾尘并没有返回也走出了电梯。

  他又跟着她做什么。

  刚走出大楼,于秘书迎了过来,“盛总,都办好了。”

  盛倾尘轻轻颔首,眼神示意着于秘书去送简雨然。

  于秘书跑过去,“简小姐,盛总让我送送你。”

  “不用了。”

  简雨然逃也似的飞跑出了小区。

  于秘书有些无措,“盛总。这……”

  盛倾尘遥望着简雨然的背影,顿住了脚步,“也好。一会儿她就会明白,她不得不再回来。”

第19章 我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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