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客鬓两年催【阿鸾】
韩宗言是会找地方的。
阿鸾看到这处梅林,也是心旷神怡。
师隐似乎也很喜欢的样子。
竟对他笑起来。
阿鸾当时便怔在了那里。
魏旷是俊朗的。
师隐与他有七分相像,皮相上自然也是不差的。
可这不一样。
师隐笑起来的样子,令他见之舒心。
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
阿鸾不免便生出来这样的感叹。
思绪回拢时,师隐已经往前面走了一段路,阿鸾就小跑着追了上去,邀功一般地问师隐道:“怎么样,我找到的,好看吗?”
他看见师隐又笑了。
真好看。
阿鸾高兴的很。
所以当师隐的手擦过他的耳尖的时候,阿鸾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就仿佛心被那样轻飘地拨弄过去。
莫名的痒。
但并不厌恶。
可下一句,师隐却叫他再也别来了。
阿鸾差点以为是师隐发现了真相。
却原来师隐只是担心他。
阿鸾天生就有一张厉害的嘴,说出来的那些话,可甜的似蜜令人心喜,也可坏的如毒使人痛苦,但对着师隐,阿鸾说不出来坏的话。
他只想说一些好听的话。
但好听的话,往往不那么真实。
阿鸾想,他也没有办法。
他只是想叫师隐开心。
所以阿鸾甚至说的出来带师隐一起逃跑的话。
这是哄骗。
也是试探。
阿鸾还记得那封被他烧了的请辞书。
如果师隐真的要走,那么,他就要把他关起来。
真正的关起来。
还好,师隐说了不走。
阿鸾很满意这答案。
临走的时候,阿鸾向师隐索了一份生辰礼。
他自然知道师隐没有什么东西能送的。
但他喜欢看见师隐每每为难时,都会微微皱起眉的那个模样。
那个模样,有他说不出来的感觉。
……
因着阿鸾尚未及加冠,所以万寿节都是从简来办的。
即便如此,也还是吵闹了一整天。
亥时末,阿鸾才终于寻了空,假借着酒醉,悄悄出了宫去见了师隐。
在去精舍的路上,阿鸾心里,竟隐隐也生出来一份期待。
好奇着师隐究竟会送什么给自己。
当阿鸾收到师隐送的生辰礼时,阿鸾是意外的。
他没想到师隐会送这个。
一块红玉。
自然,一块红玉,并算不得什么稀罕的。
他见过更好的。
可这块红玉,是只有一半的。
另外的那一半,他在魏旷那里看到过。
他不得不小心审度师隐这份生辰礼的用意。
也许,师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一无所知。
阿鸾觉得自己该藏好尾巴。
师隐很聪明。
他不能在这时候就露了馅。
那该多没意思。
阿鸾回去便吩咐撤了看守在精舍外的僧人。
特地嘱咐了,叫慢慢来。
不要做的太明显。
过几日再减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来,一直到全撤了为止。
扫除节这日,阿鸾特地换了个时间来精舍。
没想到倒是撞见了师隐在练功。
师隐平日里穿着僧衣,身量又高大,看起来有些文弱瘦削。
可除了僧衣,体魄却是结实的很。
师隐竟然会武功。
阿鸾便想到了许帅,想,果然是一脉相承的。
他生的晚,没见过许帅,却常听人说起。
许帅战功彪炳,可惜英年早逝。
阿鸾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既然魏旷能当丞相,那么师隐为什么不能做大将军呢?
但很快阿鸾就否了这个主意。
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就是他将师隐困在这里的。
隐瞒他,诓骗他,利用他。
这才是自己将师隐困在这里的目的。
至于大将军……
只能怨,许帅过世太早,还有一个懦弱无能的母亲。
以至于无名无份。
只能被藏在精舍里。
只能是师隐。
作者有话要说:
韩宗言:……
吱吱!
第98章 愿君多采撷【阿鸾】
阿鸾想,师隐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所以他还是叫了韩宗言去精舍。
韩宗言去了又回来。
说师隐给他泡了一壶茶,又同他手谈了一局。
阿鸾听着的时候,心里头便不舒服,但仍然是笑着的,问韩宗言道:“哦,是吗。还有什么呢?”
“他没再说些别的吗?”
师隐都没有给他泡过一壶茶。
也未曾同他手谈过。
韩宗言转着小指上的指环,回话道:“有。”
“他问我,为什么邀他入京。”
阿鸾问:“没了?”
韩宗言就说:“没了。”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一大早被撬起来跑一趟大兴寺,又回来坐在这里看皇帝的脸色是为的什么。
大年初一就过的这样。
韩宗言暗暗叹气,这一年怕是都要不得安生了。
阿鸾没再为难韩宗言,挥挥手让他回去。
韩宗言便赶忙告了退走了。
阿鸾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亏了什么似的。
师隐分明是他困在那里的。
可他却不是第一个喝到他泡的茶的人,也不是第一个与他下棋的。
阿鸾思来想去,到底没忍住,在夜里又悄悄去了精舍。
见到师隐,让他给自己做一模一样的事情。
甚至连下棋时的落子先后都是没变的。
阿鸾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这太过明显了。
他也并非是冲动的人。
可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
初六的时候,阿鸾截住了师隐寄回去津州的包裹。
两封信,还有三本师隐手写的经书。
阿鸾拿着信,晃了晃,想看,又觉得不好。
便压下了。
到上元节那日,阿鸾没去精舍,只让人悄悄送了一盏花灯去精舍,他落了一个“鸾”字在花灯的灯芯里面。
这样一来,师隐就会知道是他。
而他也终于将师隐写的那两封信发了出去。
至于三本经书,则被阿鸾留了下来。
阿鸾并不看佛经,只是放在手边,偶尔瞥上一眼,就觉得安心一些。
好像师隐就这般待在他这里。
过了上元节,开印复朝,
今年不知什么气候,正月里竟一滴雨没有下,到了二月也没有。
各地旱情的奏本都要堆成山了。
阿鸾忙的实在是抽不出来一点空隙。
太后也跟在后面裹乱。
言语间明着暗着指责他,说天不下雨全是他的过错。
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不仁不诚。
不诚?
这个阿鸾认。
被困在大兴寺的师隐就是证据。
可是不仁——他若不仁,乾州废太子活的就不会如现今一般自在,更甚者,废太子都不一定会活着了。
不过眼下并不是与太后起争执的好时机。
阿鸾陪着笑,说:“那不如先在大兴寺办一场祈雨佛典。”
“太后向佛之心至诚,朕想,太后一定会感动上天,叫天上降雨下来的。”
太后答应下来了。
只不过脸色不太好看。
祈雨佛典办过,却还是没有下雨。
终于,三月初五这日,皇帝定下来亲自祭天祈雨。
回来的路上,经过大兴寺。
阿鸾朝韩宗言看了一眼,韩宗言点了点头,便悄悄的脱了队。
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师隐了。
还有一些话,要借韩宗言的口说给师隐听一听。
且若还不下雨,后面这段日子只怕也是腾不出来空闲的。
幸好,三月初七这日,天降甘霖。
群臣上表相贺,说皇帝实乃天命之子。
阿鸾一边看着贺表,一边想着太后知道了会如何生气,就忍不住的想笑。
不过也算是终于得空了。
阿鸾便准备去看一看师隐。
去的时候,他想,若是能把事情告诉师隐就好了。
不知道师隐会不会和他一起笑。
可等他到精舍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来了。
不是韩宗言。
没有他的命令,韩宗言不会擅自到这里来。
阿鸾心生不悦。
或许他不该让人全撤了的。
这样至少不会有人能这样轻易就见到师隐。
他不愿意有人见到师隐。
作者有话要说:
吱吱!
韩宗言:看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