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个腊月很冷，宋芃芃窝在长春宫内不想动，怀里捧着手炉，身上裹着毯子，嘴里边还吃着荷花酥。
“好好吃，果然我有大厨天赋。”宋芃芃一边吃一边感叹，听得伺候在一旁的墨玉等人露出笑容。
这荷花酥当然不是宋芃芃做的，或者说并非宋芃芃独立完成，而是御膳房指导宋芃芃做的。
但要说指导，其实中间也还有一个环节，就是人家御膳房的人看不下去了，夺过荷花酥直接自己做好了给宋芃芃。
宋芃芃觉得自己也算有参与，那四舍五入也是个大厨。
未来大厨也可以。
宋芃芃美滋滋想着日后自己做好多好多美食的日子，还没美一会呢，就听见长春宫的小太监跑进来。
“娘娘，皇上来了。”
宋芃芃笑容一僵，觉得很奇怪，李怀瑾最近怎么三天两头往长春宫跑？
都说他对女人毫无兴趣，一心只有工作，不知道什么叫女人，怎么还天天往后宫跑？
难道是看她长春宫美食多多，决定三天两头过来蹭饭吃？
宋芃芃想到这里，眉头一皱，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发现外边太冷了，她又回来了。
钻回暖和毯子里，宋芃芃看着从屋外进来的李怀瑾，刚想说对方咋老过来蹭饭，结果就看到对方伸手递来的话本子。
“朕特地让人出宫买的，都是老百姓爱看的，若是梓童不爱看，朕再让人出去买别的。”李怀瑾将话本子塞给她，一副要跟宋芃芃挤一挤的样子，可临到头略一犹豫，还是坐在了旁边。
宋芃芃眼睛一亮，但又担心李怀瑾挑一些平平淡淡没什么看点的话本来，她略带狐疑地接过话本，翻了两页。
好，不错，有东西打发时间了。
咸鱼大业大成功。
宋芃芃脸上瞬间浮现笑容，等到她觉得不该太过高兴让人以为自己真的很喜欢看话本的时候，脸上笑容已经收不回去了。
“既然梓童喜欢，那朕日后多多带些话本来。”见宋芃芃高兴，李怀瑾也高兴，跟着对方笑起来，承诺日后还会带。
宋芃芃很感激对方给自己找乐子，但听到这话的时候，她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意思是以后还要经常来蹭饭吗？
宋芃芃眯起眼打量着李怀瑾，学着话本里面的姿态，结果李怀瑾大大方方让她打量，一点尴尬也没有。
这李怀瑾不尴尬，变成了宋芃芃尴尬。
“皇上以后是要常来吗？”宋芃芃怕自己猜测错误，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闻言，李怀瑾一愣，心说梓童这是在邀请他此后多到长春宫来吗？
“梓童是朕的发妻，朕自然是要常到长春宫来的。”李怀瑾笑着说。
宋芃芃一听，晴天霹雳，但没有完全晴天霹雳。
念在对方给自己带话本的份上，宋芃芃勉强接受对方的时常蹭饭行为。
“说起来，梓童是什么？”宋芃芃发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变了，有些不解地问。
李怀瑾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着宋芃芃怎么会不知道梓童是什么，难道是不知说什么，找点什么来与他说话？
好像又不太可能。
李怀瑾皱起眉，一边觉得不可能，一边又觉得万一呢。
“若是不方便，那当我没问过。”宋芃芃见对方纠结，以为是什么很私密的个人爱好，便打算不问了。
没想李怀瑾却是扯了扯她的袖子，脸上挂着笑容，说：“梓童是朕对皇后的称呼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是吗，那从前怎么没喊过。”宋芃芃也没太在意，只随口一问。
结果这一问把李怀瑾问住了，只见他眉头皱得老紧，皱得人感觉都要老了十岁，看得宋芃芃一乐。
没想宋芃芃竟还笑了，想来是并不在意这事，李怀瑾便也松了口气。
宋芃芃摆摆手表示自己要看话本了，让墨玉多拿点点心上来，便安静不说话了。
至于李怀瑾，便也陪着在那坐着，回忆起带话本这个事。
关于带话本，其实并不是李怀瑾的主意，而是李南雁的主意。
李怀瑾回想起先前李南雁被自己召进宫的时候，很震惊地问李怀瑾，才发现自己动心了吗。
问完之后，李南雁对弟弟实在很铁不成钢，决定开始给弟弟出主意追皇后。
虽然结婚了，但没有感情那怎么行。
李南雁看着弟弟，心说这傻小子怎么刚刚发现。
于是他们姐弟俩开始讨论该怎么讨得皇后欢心。
“要不朕让人打套头面，亲自送去长春宫？”李怀瑾先想了个这个办法。
要不是李怀瑾当了皇帝，李南雁一定给弟弟两拳。
“大臣们讨好你，都要四处打听你喜欢什么，再把你喜欢的东西找来送你。我看你平时挺明白一人，怎么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就不懂了呢？”李南雁扶额，坐了下来，防止自己被气晕掉。
“可朕只知道皇后喜欢吃的，喜欢乐子，不知她还喜欢什么。”李怀瑾摩挲着下巴，沉思起来。
李南雁本来也很纠结，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叹了口气，说：“这不就成了吗，你找点乐子给她打发时间，不就好了吗？”
“比如……”李怀瑾一时想不出来除了请戏班子、乐坊等等进宫表演之外的乐子。
李南雁按了按眉心，接上话，说：“买话本给她。”
“话本？”李怀瑾眼睛一瞪，有些犹豫，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说，“皇后看这个，会不会不太……”
“有什么不好的，都打牌了，不嫌多一个看话本。”李南雁又叹了口气，心说这个弟弟在宫里还是太压着自己了，想事情都不敢放开一些。
有了李南雁的指点，李怀瑾虽说心中还是有些顾虑，但还是让人到宫外买了话本来。买来之后自己先通读一遍看有没有什么不适合看的内容，方才带着话本到长春宫去。
“这些话本……”
宋芃芃捧着话本，眉头一皱，突然出声。
以为宋芃芃觉得不好看，李怀瑾眼皮一跳，就要把自己的第二套方案拿出来，想办法带宋芃芃亲自去挑。
没想送芃芃却是说：“男女主竟然盖着棉被纯聊天，明明都结婚了。”
听到只是吐槽话本的话，李怀瑾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说：“梓童……”
宋芃芃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一副很凶但其实一点也不凶的样子瞪了李怀瑾一眼。
幸好李怀瑾明白对方这种眼神的意思，不然可是要惹宋芃芃讨厌了。
不知对方今日怎么状态有些奇怪的宋芃芃也没多管，只在李怀瑾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又抱起了话本。
有了话本打发时间，宋芃芃这些日子也没有太过无聊。
就这样，她一边尝试当大厨，一边看李怀瑾偶尔送来的话本，时间便慢慢到了除夕之夜。
这些日子，宋芃芃与李怀瑾也算是混熟了，她也回想起当初李怀瑾救自己跌事情，觉得自己应该对李怀瑾好一点。
除夕夜，宫中设宴，请了皇室成员与朝中大臣。人很多，宋芃芃觉得一定吃不快活，便没打算吃多少，早早便做好准备，到时候回长春宫带着宫女们好好吃一顿年夜饭，吃完还可以一起守岁。
至于李怀瑾……
宋芃芃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李怀瑾，抿了下唇，心里想着若李怀瑾要来也可以吧。
这会儿除夕宴刚刚开始，众人等着李怀瑾说点什么，再一边吃一边看看表演。适当的时候起来敬个酒，敬个几轮，便差不多结束这除夕宴了。
宋芃芃本来也以为就这样结束的。
可是，宴席开始没多久，便看见一名戴着面纱，衣着暴露的女子出来献舞。
宋芃芃阅文无数，在对方一出场，对李怀瑾暗送秋波的时候便知道这女子不对劲。
“这瞧着不像宫中舞姬，是哪家请来献舞的乐坊舞娘？”宋芃芃觉得不能让这些女人加入后宫，到时候咸鱼生活活生生变成宫斗剧，所以她拿出皇后的架子，凉凉地开了口。
“回……回娘娘的话。”管这次除夕宴表演活动的太监上前，话刚说出口便开始哆哆嗦嗦。
宋芃芃见对方这副模样，立刻猜到这姑娘并非宫中哪个塞钱想上位的宫女。
想来另有身份，宋芃芃眼皮子一抬，没有亲自动手处理这件事，只是转头看向李怀瑾。
李怀瑾被宋芃芃看得心中一动，千万思绪从心头飘过，想着宋芃芃这般警惕女子接近，是不是心中也是有自己的。
“下去吧，朕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家的。”李怀瑾不是不知道会有人往宴席上塞自家姑娘表演以讨得入宫当嫔妃的机会，但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实在是太过毛骨悚然。
以前那么没人敢做这事，这回这些人怎么大胆起来了？
李怀瑾有些想不通。
宋芃芃也想不通，但想不通归想不通，她还是觉得如果不离婚，那后宫就只能有她一个。
咸鱼生活变宫斗剧，想都不要想。
宋芃芃原以为，有了这个姑娘被赶下去，下一个姑娘就不会来了。
结果大家为了博得这个机会，竟然这么努力。
万一李怀瑾动怒，你们岂不是都没了？
宋芃芃很无语地看着眼前戴着面纱，身姿妖娆弹琵琶的英气女子。
最离谱的就是这个，虽然说外表如何装扮是自由的，但你既然都让自己英气了，就不要为了一个表演把自己凹成这样妖娆妩媚的样子。
如果是被逼的你就眨眨眼。
这样子真的非常别扭，恐怖如斯。
宋芃芃震惊，连皇后的架子都要端不住了，转头戴着怒意去看李怀瑾。
她用眼神暗示李怀瑾，如果不解决，以后禁止蹭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怀瑾读懂了宋芃芃的眼神，只见他当即眼神一冷，怒意上头。
“把这几个都赶出宫去，查查是谁家的，朕倒要看看，是谁不要这顶乌纱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