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是,什么事?”朝歌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小孩。

  高高瘦瘦,长手长脚,海市的冬天虽然不常有雨雪,但是海风还是很厉害的,小孩就穿了一身秋季校服,露出来的脸颊和手腕通红通红的。

  余年捏紧书包的肩带,栗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盯着朝歌,张嘴冒出个“你...你”后突然卡壳,脸涨的更加红。

  朝歌啧了一声,侧身让出空间,“进来,说。”

  余年小心翼翼踏上光洁的木地板上,低下头看向自己白色帆布鞋,虽然刷洗的足够干净,但鞋底肯定还有泥尘。

  关上房门的朝歌,扭头看到小孩踮着脚尖站在玄关,双手摊开举起在胸前,努力保持平衡的可笑模样。

  “干什么?”

  余年睁大眼睛,干净得像是某种小动物,局促的问道,“有没有鞋套?”

  “没有。”

  “那拖鞋有吗?我的鞋很脏,不...不是,我出门前特意换的干净的鞋,你家特别干净,我怕踩脏了。”

  “没有。”朝歌想了片刻,这处公寓不招待客人,生活助理也是早上悄悄来,然后悄悄走,走之前屋子都是打扫干净的。

  青年低着头,将脚从棉麻拖鞋里抽出来,两只细瘦的脚掌踩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转身走向沙发。

  “你穿。”

  余年能清晰的看到,韩飞嶙峋的脚踝,细长的跟腱,贴身的深灰色羊毛衫下,背部蝴蝶骨的不断起伏形态,像是欲飞前的振翅。

  朝歌蜷缩进柔软的绒布沙发里,黑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小孩,“说吧。”

  余年小跑到沙发茶几前,双膝屈在地板上,把背上的鼓鼓囊囊的书包取下来。

  “这是我的学生证,我不是坏人。”

  “这是上学期要用的书本,都是崭新的。”

  “这是我的笔记,每一科都复印好了,可能有字迹潦草的,看不清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这是我炖的汤。”

  朝歌的视线,从这一摞课本笔记上挪开,看着眼前这个深红色的不锈钢保温桶,上面已经些微掉漆,桶体也有点坑坑洼洼,颇有复古感。

  小孩指尖不断摩挲保温桶外的毛巾,“班主任说你身体很不好,在家养病,过几天就要来上学了,就让我来看看你,这鱼是我自己捞的,很新鲜,味道也很好,你想尝尝吗?”

  估计是班主任让班干部来探望的。

  朝歌的饮食都是由医师和营养师调配好的,他从不吃外食,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到小孩祈求的眼神,他还是让人把鱼汤留下来了。

  余年并没有待多长时间,高高瘦瘦的身影弯着腰仔细系着鞋带,来时的背包已经空荡荡,临走前对着朝歌挥挥手。

  “韩飞,再见。”他的笑脸消失在门口,双眼如同春水一般柔和,像是对世界的一切都抱着善意。

  原色棉麻拖鞋整整齐齐地码在玄关前,朝歌扫了一眼,看向厨房台面上的保温桶。

  打开桶盖,一股馥郁的香气暖洋洋的飘散出来,乳白色的汤水上没有一点油花,朝歌执起汤勺尝了一口。

  啧,味道还不错。

  鱼是普通的鲫鱼,汤是普通的好汤,朝歌尝过比更加美味的汤品,但今夜,身体似乎格外的饥饿,一口一口的将鱼汤喝完。

  海市的夜里,风声格外的凄厉,朝歌抱着软枕看着窗外,他莫名感觉有些孤单。

  他第一次是穿越到楚白的身体,烧伤毁容,处境比起韩飞也好不到哪里去,可那时他身边还有秦然。

  人一旦开始习惯某个存在,当失去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自己已经离开了。

  这里不会有秦然,他别说帮忙的人,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更何况韩立的能力实在蹊跷,他现在如同走在绳索,下面是万丈悬崖,走都不敢走一步。

  余年靠在电线杆下,狂风灌进他的衣服里,男孩皱了皱发红的鼻尖,双手插在上衣口袋,浅栗色的眼睛无悲无喜,看向公寓的商户,直到那扇灯光熄灭,才骑上单车离去。

  朝歌还是跟余年熟悉起来了,毕竟喝了人家的鱼汤,不得把保温桶还给人家嘛。

  余年年纪小,对生病在家的同学关怀有加,朝歌不在乎余年是否冲着韩家的钱来的,不过是个小朋友,冲着钱来,总比冲着什么别的目的来好。

  他有一双好看的浅色眼睛,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令朝歌想起一个任。

  韩飞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虽然相貌看着稚嫩,但芯子里的朝歌,可比二十六更大,现在也不得不进入高中,和一群小朋友学习。

  韩亚平并没有敷衍了事,海市第一高级中学是海市最好的高中,进来的都是学习的好苗子,剩下就是“韩飞”这种靠关系进来的富家子弟。

  但即便是富家子弟,入学也要是考试,若是顽劣不堪教育的,一中也是迂回劝退。

  海市一中的学习任务很重,高三的尤甚,朝歌不过上学两天,今天便是随堂小测验,说是小测验,跟正式的考试也没有什么区别。

  朝歌的笔落到试卷上,停顿半刻,墨水晕出一个黑团,他提起笔尖,随意勾了几个选择题,将卷子合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冬日的阳光并不灼热,反而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人睡意顿生,青年浓密的睫毛扇了扇,速度越来越慢。

  教室里俱是沙沙的写字声,余年低头快速写完自己的卷子,小心翼翼的往左挪了挪,小声念叨。

  “韩飞。”

  朝歌被惊醒,别过头,看着快要挪到眼底的卷子,认真回道,“看风景。”

  “叩叩叩。”课桌被人轻轻敲响,朝歌抬起头。

  班主任皱着眉警告道,“别交头接耳的,卷子写完了?”

  余年用手肘摁住自己的卷子,小心翼翼的往自己方向挪过来,“老师,我写完了。”

  “写完了?”班主任将余年的卷子收起来,“那你出去,别打搅其他同学。”

  余年“啊”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韩飞,半天不肯挪窝。

  “赶紧出去呀。”班主任将卷子搁到讲桌上,“写完了可以提前出去,没写完的别东张西望了,好好答题。”

  余年塌了肩膀,沮丧的出了教室门,一中三年级今天都在模拟考,走廊上只有余年小跑的身影。

  朝歌撑着下巴继续无聊看风景,没一会儿,竟然闻到一股炸鸡味道,他好奇张望,门口出现一只手,手上拎着一包炸鸡和一杯奶茶。

  “老师,交卷。”

  张玉香是海市一中的老教师了,韩家兄弟的事情,一中的老师自然是有所耳闻的,绑架事件后,韩立就转到自己班上学习。

  韩立的聪明伶俐,韩立的坚强自立,作为一个富家子弟,却能有这样勤学的品质,前途不可限量,张玉香对这位学生是十分欣赏的。

  因此在,韩飞转到自己班上的时候,张玉香是想重造韩立的辉煌成绩,可从这次考试来看。

  “张老师,真的麻烦你了。”电话那头的韩立万分抱歉。

  张玉香站在窗前,看到操场上韩飞和余年站在一块正在说笑,似乎对考试成绩一点负担都没有。

  “我是老师,教导学生是我应尽的责任,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韩立,当年韩飞在一中听说成绩也不差,这次为什么考出这么个成绩?”

  张玉香十分痛心,一中有最好的教学教师资源,无数学子想进都进不了,韩飞却肆意浪费。

  韩立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接过属下递来的文件,一边看文件一边劝慰张老师。

  “飞飞他受了重伤,现在能回学校上学,我母亲已经谢天谢地了,别的事情,我都不敢妄想,考多少分是多少分。”

  张玉香恨铁不成钢,拍了怕窗框,“受伤了我能体谅,学生重在突破自己,慢慢进步就是了,但考试态度就很有问题,选择题都不填完,简答题动都没动,草稿纸都是白的。”

  “这.....”韩立一时无言,伸手捂住话筒,“文件先搁在这儿,等会再来拿。”

  等办公室再无外人,韩立脸上才透出笑意,他酝酿下语言,又诚挚的向老师致歉。

  “韩立,你是我教出来的,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不管韩家多有钱,只要送到我手下读书,我会尽心去教,你们也得用心去管。”

  韩立连连称是,“张老师,我知道的,父母亲脱不开身,飞飞在家也受宠的很,飞飞在学校有任何问题,老师只管打我的电话就好。”

  “我明白你的难处,不过这事也不能轻轻揭过,这样,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学校一趟。”

  “行的,明天下午,我肯定来学校一趟。”

  那头的张玉香这才罢休,韩立后仰靠在老板椅上,手上的钢笔一下下点在桌面上。

  韩飞搬出去住,这是韩立喜闻乐见的,毕竟韩飞跟韩家夫妻接触的越少越好,那位大师是真有点本事,还是顺水推舟,韩立不得而知。

  但是韩飞的成绩一落千丈,若是能养成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那真是锦上添花,只可惜呀......

  八年前,没让韩飞彻底死掉。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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