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368

　　“……瞳？”

　　就在伊瞳万念俱灰之时, 观察了他许久的老人，用颤抖的声音道出他的名字。

　　由于伊瞳太过惊慌了, 起初并没有听到这一声呼唤。

　　“瞳！你还活着！？”老人激动地上前一步, 伸手想摸他的脸。

　　伊瞳吓了一跳, 神经处于极度紧绷的边缘, 下意识打开老人的手：“你、你你你别过来！”

　　……听到伊瞳的声音后，老人垂下手，神色浮起难言的落寞：“是男生吗……”

　　“抱歉，我认错人了。”

　　老人和蔼道：“您和我的女儿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你的……女儿？”

　　“所长大人！”一名金发的外国少年跑了过来，“图米回来了！他……你是谁？”

　　金发少年眯起眼睛, 打量的伊瞳一番, 认出他不是异能之家的人：“外来者吗？”

　　“图米那个蠢货！”金发少年智商很高，看了启动的喷泉一眼，判断出是图米的锅。

　　“让您受惊了, 所长大人。”金发少年抬手，“我这就将他……”

　　这名金发少年，伊瞳恰好认识：“阿卡尔？！”

　　“……你认识我？”金发少年动作顿住，眼神泛起狐疑。

　　“住手，阿卡尔。”老人阻止了他，“退下。”

　　“……是。”阿卡尔没有问缘由，服从命令退到老人身后。

　　紧紧盯着伊瞳——

　　“孩子，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和阿卡尔不同，老人笃定伊瞳是外来者：“你……想不想留在这里生活？”

　　“啊？？”伊瞳懵圈了。

　　不……杀他吗？

　　不不不，一定是想将他当做样本的意思吧！

　　看伊瞳流露出抵触的情绪，老人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我想收养你。”

　　“啊？？？”伊瞳更懵了。

　　“咳！”阿卡尔重重咳嗽。

　　……老人反应过来实在太突兀，尴尬地说起些有的没的：“我还收养过一个孩子，那孩子有自己的主见，已经很多年没回过家了。我想……”

　　“咳咳！”阿卡尔快把肺咳出来了。

　　“……算了，这事先不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决定先和伊瞳认识一下。

　　我把你当反派，你想当我爸爸？？！

　　震惊伊瞳一整年！！！

　　眼下在别人的地盘，伊瞳只好老实回答：“我叫……”

　　“瞳！”

　　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呼喊，伴随子弹上膛的声响——

　　“太宰！”伊瞳惊喜地看向喷泉旁边。

　　此刻太宰正站在那里，手里的枪口对准了阿卡尔。

　　阿卡尔警觉地崩起身体，想先发制人对太宰发动异能——

　　老人按住阿卡尔，手微微颤抖：“小……治？”

　　“你刚才叫他什么？”

　　“太宰！”伊瞳小心地绕开老人，朝他跑了过去。

　　有惊无险地来到太宰身边，太宰单手抱住他：“没事了。”

　　伊瞳探头：“太宰，他叫你‘小治’诶！？”

　　“嗯……”太宰随便咕哝过去，护在伊瞳身前。

　　“瞳？你叫他瞳？”老人不可置信，一遍遍重复：“瞳、瞳……你今年几岁？”

　　太宰回头对他说：“告诉他吧瞳。”

　　“咦？”

　　“没关系，一切有我在。”

　　太宰声气温柔，话语间充满令人安心的力量。

　　伊瞳于是回答了老人：“十七岁！”

　　“具体是？”老人追问，看上去很着急。

　　“额……”靠在太宰肩后，伊瞳掰着手指开始数：“一、二、”

　　“十六岁五个月零三天。”太宰代替他回答。

　　老人的目光，逐渐从不可置信转向震惊——

　　“十六岁……”正是在十六年前，老人失去了他的亲生女儿：伊藤瞳。

　　伊藤瞳——最初是老人女儿的名字。后来所有同名的样品，不过是老人对女儿思念的产物。

　　“瞳……十六岁……”名字、年龄，都和他女儿对上了。

　　“呵。”太宰看穿老人心里的想法，残酷地冷笑道：“他不是你女儿。”

　　“那要如何解释他们长得这么像？”

　　“……像？”是太宰不曾触及的盲区：他被老人收养时，老人的女儿已经失踪了，因此没有见过她。

　　“那又如何？”太宰毫不动摇，冷淡而犀利：“伊藤瞳早就已经死了，你却总是寄希望于活人，包括给所有孩子取名为你女儿的名字……yue！”

　　太宰作出恶心的表情。

　　老人：“你是因为嫉妒，所以才到处恶作剧吗？小治。”

　　太宰更恶心了！！

　　“打住，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打感情牌的。”太宰带着人缓缓后退，“瞳，我们走。”

　　老人怀疑伊瞳和故去女儿的关系：“你母亲是谁？”

　　伊瞳憋不住了，高声强调：“我和我妈都是种花家人！”

　　“再说了，我可是穿……总之和你女儿绝对没有关系！”有太宰在身边，伊瞳底气足了许多。

　　“种花家……看来你真的不是。”老人失落至极，却并不死心：“瞳，若是有朝一日，旧日的世界终结，你和你的母亲无处可去，可以来找我。”

　　“我愿意带你们登上新世界的方舟。”

　　伊瞳听得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标准的反派发言！！

　　“老头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令人厌烦啊。”太宰叹了口气。

　　老人却不生气，吩咐阿卡尔：“去吧图米带过来。”

　　“是。”阿卡尔很快将图米带了过来。

　　伊瞳瞪着图米：“果然是你！是不是你用异能改了我的名字？”

　　图米乖巧地站在老人面前，闻言并没有理他。

　　“图米，把瞳的名字变回去。”老人指了指伊瞳。

　　图米来到太宰面前：“伸手。”

　　太宰没有动，伊瞳伸出手，图米拍了一下他的手心。

　　……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是伊瞳知道：他的名字，应该已经变回来了。

　　这么看来，朋友确实和异能之家联手了，才能调动图米。

　　“算是见面礼吧，瞳。”帮了他的老人如是说，深深注视着他的脸。

　　太宰忽然推了一把伊瞳。

　　此时他们已经退到喷泉旁边，伊瞳一屁股坐了进去：“嗷！”

　　衣服霎时湿透，视野变得黯淡，零星的光透过水幕涌入眼帘。

　　喷泉意外的深——

　　“救、救命咕噜！”

　　伊瞳挣扎着浮出水面，星光被打破：“我不会游泳！咕噜噜……”

　　快要沉底时，一双有力的双臂勾住他的腰，把他往上提。

　　根据手臂上的绷带判断：是太宰来救他了。伊瞳一阵窃喜，随即感到死亡逼近的窒息。

　　氧气在挣扎过程中耗尽了，伊瞳软软地垂下头，太宰发现后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大脑重新吸入氧气，伊瞳睁开眼睛，看见太宰在给他渡气。

　　“唔……”伊瞳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可以了，太宰浑然不觉地用手掌按着他后脑勺的头发。

　　“唔唔！”肺部始终处于缺氧状态，伊瞳主动吸吮，太宰抱紧了他，两人吻得更深。

　　过了一会儿，伊瞳受不鸟想上去了，狠狠拍了太宰的胳膊几巴掌。

　　太宰被拍得有点懵，慢吞吞地带着他游了上去。

　　岸边，伊瞳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喘得像条死狗；反观太宰，从容不迫的脱下风衣，拧了拧水。

　　一万！不……两万！！太宰的肺活量绝对有三万吧！！！

　　麻麻……这也太强了！

　　“这里是……”透过路灯，伊瞳发觉这个地方是：“鹤见……川？”

　　“太宰，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条河吗？”

　　太宰拧水的动作一滞：“谁说我喜欢了？”

　　“这条河不美吗？”

　　“美丽，只不过是异能之家的传送据点之一，被异能污染了呢。”

　　“传送据点？”

　　“嗯，异能之家在世界各地有数个传送据点，只要在喷泉前输入正确指令，就能传送到对应的据点。”

　　“……不明觉厉。”伊瞳看向夜色下静默流淌的河川，“传送点吗……为什么是水流？”

　　“水流在运动时，人是静止的，因此人和水流构成相对运动。达成这一条件、再触碰水流的话，就能完成转换。”太宰凑了过来，帮伊瞳把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耳后：“【相对运动】——即是负责传送点的异能者拥有的异能。”

　　“真是什么五花八门的异能都有啊。”伊瞳望着天上的星星感叹。

　　“羡慕吗？”

　　“有时候会想：世上的异能者这么多、闪闪发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呢？”伊瞳摇了摇头，转头对太宰微笑：“但是，做一个独一无二普通人，也挺好的啊！”

　　生而为人，生为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世界上有七十亿人，有七十亿种活法，没必要活得像另外六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万人。

　　“何况我的人生里，有你。”

　　伊瞳握住太宰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希望我们，能共度这普通的余生。”

　　太宰只是笑了笑：“嗯。”

　　“……太宰？你是不是有心事？”

　　“瞳为何这么问？”

　　“因为你总是在笑……每当遇到什么事。有事你可以告诉我啊！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没有哦，真的。我只是有点困了啊——哈欠。”

　　“回去吧？瞳，衣服湿透了很冷吧？”

　　“嗯……”

　　伊瞳看向远处摩天轮的方向：并没有灯光亮起。

　　结果还是……没有坐上摩天轮。

　　“太宰。”

　　“什么事？”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摩天轮可以吗？到时候肯定修好了，横滨的危机也一定解除了！”

　　“……当然，一定哦！”

　　“说好了哦！那就。”

　　伊瞳伸出小拇指：“拉钩。”

　　太宰勾住他的手指：“说好了。”

　　伊瞳知道他在骗人——

　　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太宰仍然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