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58

　　【阿时……】

　　【你还是选择死去吗？】

　　【是……请你……杀了我……】

　　画面又一次倒退重来，从打开的铁门后出现的，依然是有着模糊不清面孔的男人，那个男人走到绝望的少女面前，遵从少女的心声，将少女杀死。

　　画面又一次倒退重来……记不清第几次，无数次推演，无数次演算得出的结局，都在告诉她，她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

　　她终将堕落成业魔。

　　她得不到救赎。

　　她也无法……报答帮助过她的男人……

　　她会杀死那个男人的孩子……

　　她……

　　喀嚓。

　　轻微的碎裂声在房中响起，淸沼时腕上散发着微微光亮的手镯骤然碎裂，世界仿佛刹那禁止，汹涌的力量在体内翻滚，像一头野兽，冲撞她的躯体。

　　【我……要死了吗……】

　　淸沼时双眼涣散，意识渐渐抽离，体内仿佛被装了一个炸弹，愈演愈烈的炸弹即将炸碎她的身躯。

　　【个体淸沼时尚未亲自动手杀人，愧死机制虽然发作，但不足以致死。】

　　【可是……我觉得好难受，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这不是错觉，咒力即将失控，高密度的能量即将从你体内涌出，初步预计会形成大爆炸，爆炸的波及范围，根据计算，以横滨市中区为中心，接壤中区的六个行政区都将被摧毁，另外横滨港附近直径至少十公里的海域范围，在未来十年内，将会形成无法预知的新生生态系统。】

　　【……】

　　【根据淸沼时对咒力的最大压制能力，爆炸发生时间约在十秒后，十、九……】

　　拟蓑白冷静地在淸沼时耳边倒数计时，淸沼时瞳孔缩聚，惊慌地抬起头，黑发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他的面容凛然仿佛已有了决意，他手心的手术刀闪着刺目银光，明晃晃的白光打落在淸沼时惨白的脸上，清沼时颤抖着伸出手，按住男人持刀的手。

　　“快走……”清沼时嘴唇哆嗦着，压制即将爆发的咒力用尽她的全力，她甚至没有余力去注意男人持刀站在她面前的画面像极了预知结局的最后一刻，她瞪着眼前的男人，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字句：“快走……快点……！”

　　不快点走……不快点远离她的话……

　　【八、七……】

　　“很痛苦吗？”男人垂眸看着淸沼时，说，“我本来以为，中也君出手，足以令你的愧死发作，不过本来也只是为了试探……”

　　【六、五……】

　　就要来不及了……

　　“不想死就快走啊！！”

　　淸沼时嘶声低吼，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战栗着，体内汹涌的咒力不断膨胀，冲撞她的身躯，像嘲笑她的软弱，她体内的力量拒绝再遵从她的控制，分明容纳着无限的能量，肉|体却只是一堆连物理伤害都无法抵挡的化合物，多可笑啊，千年后的人类明明自诩神之子，却为了维持社会稳定，不得不将人类这一生物降格视作具有社会性的哺乳动物，剥夺生育权，诞生的婴儿在成长至十七岁前没有人权，根据成长期间是否产生不良思想、行为是否不端、咒力控制力是否达到合格标准，没有人权的孩子们被长期观察着，一旦发现不合格，便会被无情处决。

　　人类活得如此小心翼翼，那获得这一身神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房中的桌椅床铺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突然，屋内的所有人以及家具都失重一般飘上半空，墙面生出蛛网一般的裂纹。

　　“快！保护社长！！”

　　侦探社的成员们把她的失控当成袭击，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四……】

　　完了……

　　大家都要死去了吗……

　　淸沼时望着因为咒力而警惕着她，甚至朝她攻击的人们，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谁能来帮帮她……

　　谁可以来……帮她……

　　淸沼时绝望的呼喊，像是回应她的期盼，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黑发的男人从漩涡中心踏出，他焦急地朝着淸沼时走来。

　　“阿时，你没事吗？你……”

　　【三、二……】

　　耳畔的倒数像是末日来临的计时，男人骤然出现在眼前，淸沼时没有余力去思考男人特别的出场方式和出现的理由，她拽住男人的胳膊，几乎是哭着恳求：“阿悟……不，无论你是谁，带我走，我快……呜……”

　　【一。】

　　随着拟蓑白倒数的最后一秒，淸沼时体内的咒力源源不断地涌出，阻挡咒力的意识和真言都失去效果，她的身体像被打开的潘多拉之盒，高密度的能量块在她周身聚集，涌出的咒力在达到临界点即将爆炸的刹那，淸沼时望着面前有着三上悟面孔的男人，终于无助地哭了。

　　来不及了……

　　这和预知的结局不一样……

　　结局不是这样的啊……

　　是了，思考限制解开了，她已经想起来了。

　　她一开始……只是想报复杀死她丈夫的杀人犯……

　　人类怎么能伤害人类？

　　没有做任何坏事的好人怎么能被无缘无故地伤害？

　　做下恶事的坏人又怎么能逍遥法外？

　　她无法控制那股愤怒，她受制于愧死机制不能杀人，所以她想办法委托杀人侦探绫辻行人，利用他的能力杀死杀害了她丈夫的杀人魔，她知道仇恨的负面思想会引发潜意识的攻击性，精神上的大幅度波动会导致咒力的控制力变差，她想到了业魔化的可能性，所以她修改自己的记忆，磨去自己的好奇心，捆绑住自己的思维，她把自己变成一个不会思考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