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五条雪枝一动不动（8）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五条雪枝叫了计程车，上车前她隐隐看到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抱胸，神色平淡地站在门口。

　　她的心脏隐隐停滞了一拍, 喉咙有些干涩, 还没开口, 车门突然被关上了。

　　“路上小心。”惠轻声说。

　　就像兴头之上忽然被泼人了一盆冷水，五条雪枝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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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曦光透过窗棂浅浅映照进来, 五条雪枝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换衣服, 准备洗漱好后到食堂吃个饭。

　　昨夜, 她久违地做了个梦。她梦见甚尔带着她去京都, 他们寄住在一家小镇民宿。那时恰巧赶上庙会, 晚上的街市到处都是人, 人群将他们推搡地七扭八歪, 不小心走散了。于是她拿着一串苹果糖, 一边扇着艺伎扇，一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慢悠悠地乘凉，看灿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甚尔就是那时候闯入她的视线中的, 伴着满天的花火，从喧嚣的人群中一下子钻了出来，脸上的笑意十分好看。

　　她在梦中偷偷心悸，耳根难以控制烫了起来, 即使从梦里醒来，也依稀感受到了那份残存的余热。

　　“嘀嘀——”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骇客的邮件。

　　点开一看, 五条雪枝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H：boss，杀人鬼在歌舞伎町开杀戒, 已经有咒术师赶过去了。】

　　“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五条雪枝的额角跳了跳，把电话回拨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刚一接通，她立刻问道。

　　“真人出现了，他挑衅了杀人鬼，说要和他比赛谁杀的人多。”

　　“……”

　　“组织里有人过去吗？”五条雪枝深吸了口气。

　　“打架专家本来想去，被流氓拦住了，搬运工正往那边赶。”

　　搬运工性格沉稳，有他过去应该能拖一会儿。五条雪枝点了点头。

　　“咒术师那边有没有人在场？”两只特级咒灵突然出现，五条悟又恰好在外面出差，这次估计又打得高层那帮老东西们措手不及。

　　“目前在场的只有一个人，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

　　“唔。”

　　“……不对，刚刚突然勘测到另外的信号……boss，你要找的吉野顺平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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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对于顺平，五条雪枝的态度始终有些矛盾。

　　他是她在十年前的世界唯一信任的下属——不是因为她有多看好他，而是因为他的性命完全掌握在她的手里。

　　顺平是她亲手复活的，在那场复活仪式中，五条雪枝把自己的血液赐给了他。严格意义上讲，吉野顺平是一份由她亲手创造出的奇迹，对于五条雪枝而言他具有独一无二的意义。

　　这样想着，她叹了口气，将垂落胸前的深红卷发随手掖在耳后。

　　风把她的发型吹乱了，精心做好的伪装也变得有些狼狈，五条雪枝无奈地单手按着帽檐，把头顶的贝雷帽压得更紧些。

　　好在晨间时分的歌舞伎町人流并不多，若是在晚上，单凭那两个家伙就能把整条街的人全都杀完。

　　凭借着神明的视力，五条雪枝一眼便看到了街区中央的两只变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七海建人手持咒具，满是慎重地盯着这边。搬运工坐在另一头的摩托车上，正神情淡漠地说着什么，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杀人鬼的笑点，他突然歪起头病怏怏地笑了起来。

　　五条雪枝的眉毛蹙了一下。几天不见，怎么杀人鬼的灵体状态变得这么不稳定？

　　恶玉是被她召唤而来的域外死灵，依附于她的咒力生存，而以五条雪枝现在的体质养一足球场的咒灵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衰弱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有一种可能……

　　仿佛有所感应，白毛青年突然抬起头，向着这边的方向看了过来，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点。

　　杀人鬼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一道白光忽然如疾电闪过，将杀人鬼身后那只笑容诡异的缝合脸咒灵一把压制在墙面。

　　“顺平？！”

　　五条雪枝的眼睛一亮，不远处那个浑身透着冷冽气质的少年分明是与她许久未见的吉野顺平。

　　看来骇客说的是真的，顺平真的在这里。

　　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少年面无表情地收紧手指，被扼住喉咙的咒灵笑眯眯地看着他，突然间他面露惊奇，身体一下子变形成不规则的条状，从少年的钳制中钻了出来。

　　“你的灵魂……不是人类？”

　　他的眼睛缓缓睁大了。

　　“不……是人类的灵魂，只是发生了异变，像是被打碎后重新拼凑出来……不对，不是普通的拼接，是重塑，居然塑造得这么完美……”

　　他的脸上满是惊奇，嘴角扭曲地咧开：“真有趣啊，你是谁呢，为什么突然找上我，为你重塑灵魂的那个是，噗——”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突然砸向了他，真人脸色一变，匆匆闪过对面的一击，却还是躲避不急，直直受了对方一拳。

　　“果然……被篡改后的灵魂让你拥有了触碰灵魂的能力。”真人喃喃自语：“你的术式是毒吗，可惜了，毒是伤不到我的……”

　　他后退一步，闪身躲过了七海建人的三七分咒术，脸上的笑容诡异而挑衅：“啊呀啊呀，那边的疯狗，看来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我们的比赛暂时中止，不如下次接着来怎么样？”

　　被人称作疯狗的杀人鬼却没有理会，他的表情迷茫而困惑，任凭雪白的碎发拂过脸颊，漩涡状的瞳仁中情绪暧昧不明。

　　“赤色……”

　　捧起地上滴落成河的血液，他轻轻舔了一口。

　　五条雪枝的眉毛皱了一下，这个家伙的神智有些不清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顺平和真人的战斗她并没有干涉，那是他的杀身仇敌，杀死他是顺平的使命，只要看住他不让他被真人阴就可以了。

　　不远处的对决仍在继续，少年的身姿越来越轻盈，他并没有被怒气冲昏头，反而愈发谨慎，和七海配合默契，寻找真人的弱点。五条雪枝的心情有些微妙，作为顺平的神主，她自然知道面前少年的实力上升到了什么程度，不夸张的说，他现在的能力足以让他和真人对峙——在真人不开生得领域的前提下。

　　是体质特殊的作用吗？樱枝复生的顺平骨血中天然携带着大量灵气，与他既有的咒术刻印糅合在一起，带来的便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眼看着真人身上的破损越来越多，五条雪枝的眼睛却眯了起来，事情还没结束，或是说，刚刚开始。

　　下一刻，偌大的领域张开了。

　　那是真人的生得领域：自闭圆顿里。五条雪枝叹了口气，顺平现在还打不过他。

　　到此为止了。

　　她刚准备接盘把真人掐死，战局忽然发生了变化，一个紧密贴合“自闭圆顿里”的巨大半圆自领域中心张开，漆黑如墨的帐幕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五条雪枝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她飞速瞬移了过去。

　　“噗——”

　　根须状的红色枝干穿透了真人的心脏，与此同时，顺平的四肢向四处崩解，在看到五条雪枝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和歌子小姐……”

　　“你是笨蛋吗？！”五条雪枝吓得连忙抱住他：“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方式亏你想的出来！你疯了吗？！”

　　“对不起，和歌子姐……”

　　顺平倒在她怀里，因为被真人的攻击伤到，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表情有些怔忪：“我看到了未来……”

　　话音刚落，黑色的半圆领域突然自半空中溃散，五条雪枝的瞳孔猛地收缩，冥冥之中，似乎有双手触碰了一下她的灵魂。

　　“和歌子姐失踪后，我意外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里，我看到了我死去之后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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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条雪枝一脸疲惫地拍了拍搬运工的肩，伸手指向地上刚刚被她催眠的杀人鬼。

　　“你把他领回去锁起来，不要让他乱跑……不用这么看着我，如果他闹腾的话摩托车保修费我来出。”

　　“还有真人的尸体……”

　　五条雪枝沉吟了片刻，看着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这个家伙居然死得这么轻易，还真是便宜他了。

　　“……他真的死了吗？”旁边的顺平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我的生得领域是在那个世界觉醒的，主要针对灵魂层面的攻击，这次也是头一回尝试，用不用再补一刀？”

　　“不必了。”五条雪枝侧过脸打量着他，眉宇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

　　杀死真人的并不完全是顺平的领域，在那片领域中她还感应到了法则的存在。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别的变动，只是她现在并不清楚。

　　顺平的情况非常特殊。与她不同，他是本世界的原住民，因为她的操作复生在十年前，使得世界变更时意外出现了两个吉野顺平，灵魂融合的结果就是遭到法则的排斥——他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相较他们的世界更加惨烈的地方。

　　如果他的话全部属实的话，那个世界的走向，还真是凄惨啊。

　　五条雪枝闭上了眼睛，正在这时，突然感受到一道隐晦打量的视线。抬起头，她发现原本昏迷在地的七海建人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正皱着眉，一脸惊异地看着他们。

　　她的嘴角弯了弯。

　　“怎么，这位咒术师先生有别的高见吗？”

　　却见七海顿了一下，十分古怪地开口。

　　“吉野顺平？”

　　他的嘴唇抿了一下。

　　“你不是……”

　　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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