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1

  可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看看他正在做的事吧。

  在即将触碰到渴求已久的温热躯体时,天乙停下动作,以更快的速度悄无声息收回手臂,手掌紧握成拳,抵在身侧。

  咫尺的距离,那是他无法逾越的天堑。

  天乙侧过头,悄悄睁开眼睛,默默凝视主人近在眼前的睡脸。

  俊朗的脸上两笔剑眉斜指鬓角,英气非凡。黑白分明的眼眸紧闭,眉目舒展,唇角微抿,睡得格外安详。

  欲壑难平,在主人对过去一无所知的现在,他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终有一天,他会被主人厌恶,然后抛弃。

  这样的结局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天乙重新仰躺在床上,闭上眼,放松身体。

  他历经千难万难,重新回到主人身边,为的,绝不是那样惨淡的未来。

  所以,就这样吧,将这份情小心藏起来,更隐忍,更克制,在主人需要的时候陪在主人身边。

  这样就好。

  几次了深呼吸,掐灭心头突升的那点骚动,天乙竖起耳朵,凝神去听就在耳边的呼吸,和心跳。

  忽然,突如其来的重量直直压在他的胸口,天乙瞬间警觉。

  什么东西居然能绕开他的戒备袭击他的身体?

  天乙猛然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久经锤炼的身体本能地暗自蓄力,眨眼间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在这之后,他往胸前扫了一眼,默默愣在那儿。

  是主人。

  难道是主人发觉自己先前大不敬的举动,想要秋后算账?

  这个念头辅一升起,冷汗霎时间爬满后背。

  天乙本能地收敛目光,低声请罚:“属下冒犯主人,请主人责罚。”

  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主人原谅他的失礼?

  鞭笞?针刑?或是烙铁?

  曾见过的种种刑罚掠过脑海,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内心深处,天乙却知道,主人就算怒极了,都不舍、不会伤害他分毫,哪怕是最轻微的罚跪,顶天也只是自己一个人跑去林子里生闷气。

  甚至只要一顿好吃的饭菜就能哄好。

  杂七杂八想了半晌,那只胳膊还在他胸口压着,却不曾听到主人的斥责。

  天乙犹豫了一下,极轻地向身旁看过去。

  主人双目紧闭,分明睡得正香。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天乙悄悄松一口气,后知后觉地庆幸方才的话没有吵醒主人。

  他尽力放松胸口的肌肉,好让那人抱着不那么硌手。

  有一就有二,左臂之后是左腿,天乙眼睁睁看着张泽瘫成“大”字,打着小呼睡得死沉,他只能安安静静充当一个合格的装饰,胳膊被压到发麻都不敢动弹一下,只能睁眼到天明。

  担心宿主会遇到什么问题的系统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空来,准备关心关心被扔到一边超过三个小时的宿主,结果刚探出头,就看到蠢宿主睡得舒舒服服,呼噜打得别提多开心。

  再一看宿主身边的人。

  呦,那不是天乙嘛。

  宿主可以啊,三个小时没见,就把人拐床上去啦?

  不知道当初是谁挑三拣四不想要“新手礼包”的?

  还说什么“不乱动,不打呼”。

  呵。

  系统拍照留下证据,一边计算着什么时候拿出来嘲笑嘲笑宿主,一边高贵冷艳地继续忙活工作。

  张泽还不知道他被系统揪到了黑历史,一夜好眠,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只觉得浑身通泰,精神振奋,感觉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

  同床的天乙已经不在屋里,张泽摸了一下床褥,没有余温,看样子他起床有一段时间。

  后知后觉自己醒得好像有点迟,张泽伸了个懒腰,又在床上蠕动了一下,胳膊支撑着身体,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然后头皮一疼,重新砸回床里。

  他死鱼眼朝天躺,伸手把头发从身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要不是顾忌着古代的习俗,和殷宇成对他有恩,还有要维护BOSS高大上的形象,防止产生新的漏洞,他早在昨天晚上就一刀把头发割成短发了。

  想想一会儿还要梳妆打扮,张泽觉得赖床不起也挺好。

  就在这时,门开了。

  重新穿上一身黑色劲装的天乙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

  张泽挥舞胳膊,神清气爽地打了个招呼:“呦,天乙,早上好。”

  “属下见过主人。”

  天乙低着脑袋,毕恭毕敬,挑不出一点错处。

  可张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抱着被子靠在床上,瞪大眼睛,从头发丝开始,一寸一寸从头到脚打量着天乙。

  熟悉的黑衣服,熟悉的装扮,干净利落。

  唯一的差别只是今天的天乙没有扎头巾,一头黑色长发拿同样黑色的发绳束在一起,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看着倒是多了几分洒脱之意。

  还有脖子上的那道划伤,也不知道天乙做了什么,仅仅过了一晚,就已经看不出痕迹。

  不对,肯定哪里有问题。

  张泽对自己的第六感十二分的信任,两只眼睛化作最精密的扫描仪,不肯放过一处异常。

  主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天乙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任张泽打量,他眼眸低垂,落在一盆清水上。

  澄澈见底的水面倒影出他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

  “天乙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排除所有不靠谱的情况,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张泽犹犹豫豫地问:“我吵到你了?”

  他好像在天乙脸上看到了黑眼圈。

  天乙只是摇头:“主人睡得很安稳,并未吵到属下。”

  “是嘛……”

  张泽将信将疑,勉强点头认下天乙的说法,想起自己今早起床被揪到的头发和还在隐隐发疼的脑袋,问:“天乙,你会梳头发不?”

  天乙端着水盆地手猛然缩紧。

  平静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搅碎了其中黑衣的倒影。

  天乙先将端着的水放到一边,然后颔首低眉道:“属下略有涉猎。”

  救星啊!

  张泽用看万能许愿机的表情盯着天乙好一顿猛瞧,直把人看得手脚发直,才一个骨碌从床上起身,规规矩矩坐在铜镜前。

  铜镜的边框朴实无华,中间澄黄的镜面被磨得清亮光洁,没有玻璃做的镜子看得那么清楚,却也勉强倒影出屋中的摆设,和坐在镜前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宛如索命男鬼的身影。

  啊这......

  张泽只看一眼就不忍心再看,反倒被镜中另一人吸引了视线。

  只见天乙手里拿着一把梳子,站在距他三尺远的地方,低着头,看上去犹犹豫豫的样子。

  “天乙?怎么不过来?”

  天乙深吸了一口气,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头都没抬,只说了声“属下冒犯”,就准备开始干活。

  张泽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亵衣本就宽松,睡散了的胸口歪歪斜斜勉强拢在一起,露出大片结实宽阔的胸膛。

  这......

  听说在古代,只穿一件亵衣和没穿衣服其实差不多?

  他这算不算没皮没脸地在新收的影卫面前裸奔,还厚颜无耻地出口调戏人家了?

  天乙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张泽正要尔康手,转眼却发现天乙除了不怎么敢看他,其他......还好?

  还有机会能挽回形象。

  一边感慨着睡都睡过了,还要讲究这些,一边从皱巴巴的衣服里翻出外袍披在身上。

  天乙果然正常了许多。

  他熟练地捻起一缕长发,从发尾开始,拿木梳一点点往上梳通,捋顺了就换下一缕。遇到死结也不像张泽那么简单粗暴地直接拽,而是挑出打结的地方耐心解开。

  天乙做得耐心又细致,舒服地张泽刚睡醒的脑子又开始犯迷糊,情不自禁往前一点。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清醒。

  “主人!”天乙用最快反应放开手中的头发,屈膝“咚”一声狠狠砸在地上,听得张泽眉头一跳。

  保不准膝盖那儿已经青了一片。

  天乙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动不动下跪的习惯,得改,必须要改。

  “你先起来。”短短半天加一晚,张泽都懒得去数这句话他说了多少遍,都顺溜到脱口而出,“别总是跪来跪去,我没那么多讲究。”

  天乙攥着手心里不小心扯下来的一根头发,应道:“属下遵命。”

  嘴上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进去。

  张泽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重新坐回铜镜前。

  未来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他就不信,还扳不回天乙的这个坏习惯。

  理顺了头发,天乙挑了一半的头发在头顶聚拢,先拿梳子梳掉毛刺,然后左手长发右手木簪,先用头发在木簪上顺时针绕了三圈,然后把木簪左绕一下右扭一下,再轻轻一插,大功告成。

  打着偷师的注意盯着铜镜使劲瞅,差点盯成斗鸡眼的张泽只觉得眼前一花,简单好看的发髻已经顶在他脑袋上,快得好像他不是只眨了一下眼,而是打了个盹。

  他在镜子跟前来回打量,不经意瞥见天乙沉默的黑色身影,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这十个字突兀地浮现在他脑海,打着旋撒着欢满脑子乱窜。

  这场景好熟悉,熟悉到,就算记忆不曾留下分毫,心底的悸动却还真实的存在——

  仿佛曾经发生过千百遍。

第 5 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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