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擦洗296

  山光远看她身边的不少私兵,其中一半人看端枪的姿势,手上的薄茧,都知道是好手。他心里稍稍宽慰:也是,她怎么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山光远道:“咱们一起同行。”

  她看他:“你不松手,我要怎么骑马。”

  轻竹在一旁看的笑弯了眼睛,山光远讷讷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着急,忘了松手。”

  言昳把手指缩回袖中,攥起又伸展,只觉得指尖被他捏麻了,面上依旧一副利索模样:“都走,把各自的马牵过来!”

  府院中马匹被牵出来,言昳生怕山光远又非要跟她同骑似的,连忙找了匹温顺娇小的母马跨上去。

  正这时,忽然听到院门处传来几声啜泣,言昳回头,就瞧见韶星津有些狼狈的被白瑶瑶扶着,从倒塌的院墙那边走过来。

  韶星津胳膊上一片血红,显然受了外伤,衣裳沾满灰尘,脸色黯淡的靠着白瑶瑶。白瑶瑶哭着紧抱住韶星津……

  啧。

  言昳咋舌声有点响,引起山光远的侧目。

  言昳心里知道,这苦肉戏搞下去,白瑶瑶要被套牢了。这要是以言昳的性格,被韶星津控制如此之久,看见他受伤,估计会从废墟里找几块趁手的砖头往他脑袋上砸。

  但她也没说什么,韶星津手中的情报她很感兴趣,此刻给韶星津施小恩小惠也有利于日后合作。

  言昳低头对轻竹道:“派几个人护送韶星津到他的住处。”

  轻竹可太明白二小姐想什么,说是护送,也是要查一下韶星津身边带了多少人,到底都是个什么情况。

  有轻竹安排,言昳也放心,她转头挥手带私兵,随山光远往军中而去。

  往城外走的路上,就碰到了一位领兵襄护城中的左军副将,山光远勒住马缰,高声道:“军中如何分兵?”

  副将忙行礼,到山光远马前道:“中军兵分两路,先去把控了平凉府西侧、北侧的两处垭口要道,防止鞑靼兵后续援军到达。右军在城市南侧城墙内外。我们发现北侧并未有太多鞑靼兵!”

  这些副将分工与反应显然都相当及时,把鞑靼大军来袭却没做好应对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昏暗的日头似乎渐渐落下去,天色灰蓝,山光远隐隐怒道:“因为压根就没多少人!咱们每天派出去多少巡逻队伍,刚刚发现几个时辰前四十里外扎营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有大军溜到平凉府附近还没人发现!方副将,立刻整兵同我归营,你派遣两队骑兵,直接赶到军营东门往泾水方向!”

  言昳紧紧跟在山光远马后,山光远自己率领了副将手头兵力的一半,赶回军营中。

  军营是与平凉府距离不远,但因为天色越来越暗,言昳他们奔出去一段,才看到空中飘起的烟柱与隐隐的爆炸声,从军营侧边而起。

  副将大惊,山光远只皱了皱眉:“军营对□□管制的极为严格,他们应该是偷走了平凉府城墙上下备战的□□。”

  言昳轻踢马腹,前倾着身子,正要开口,山光远道:“你进营中后,直接去主帐,不必出来。”

  言昳:“可这是——”

  山光远扯了一下嘴角:“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财产。至于那些枪炮粮草,我为了不让你账目上讹我,也会都救回来的。”

  言昳想了想,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做,她没傻到非要跟人拼枪玩刀冒险去。言昳道:“行吧,反正我帐都记好了,货都交给你了,你救回来多少用多少。”

  浩浩荡荡的马队路过军营一侧门口并未进入,而往着火燃烟处去了,言昳带了几个私兵离开马队,往军营中奔去。

  山光远看她进了营中,也暗中松了口气,将腰间横刀拔出,对副将略一点头,眸中寒光沉沉:“速战速决,莫要乱了军心。”

  言昳进了军营,终于明白山光远为何不慌。明明军营侧面爆炸与燃火极其显眼,但军中绝大部分将士仍然驻扎在自己的岗位上,神色不变,甚至连交头接耳的讨论都没有。

  他的领兵风格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很稳。

  言昳没想到一天兜兜绕绕又回了军营,想来山光远今日又是给她买油膏,又是折返回来找她,更是在城中绕了几圈。

  这种兜兜转转,让言昳忍不住觉得像她俩过去很多年似的。

  主帐前头有六名卫兵襄护,看到言昳,想着出事之前军中快爆炸般传遍的言论,山光远亲自护送她进城等等,心里也有数,言昳开口说明来因,他们便请言昳进主帐去了。

  至于私兵不能进帐,留在了外头。

  冬日北方入夜极早,明明刚刚还有日光,如今已经天色全黑,言昳坐在帐下,把灯烛都点起来,看主帐亮的像个灯笼,又坐了回去。

  虽然情况仍旧不明,可她安心的让自己都觉得不适应。

  不一会儿,听说城中的鞑靼兵已经抓到了八十余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在流窜,但一部分士兵正在城中巡逻抓捕。平凉城目前已经被封锁,轻竹她们也回到了大营中。

  言昳对着回来的轻竹犯愁:“希望鞑靼兵别顺着运炮台的路线,把我的船给点了。那艘船虽然不大,但也不便宜呢。而且我还想今儿夜里坐船就走。”

  轻竹惊讶:“风雪这么大,今夜就要走?”

  言昳眨眼:“平凉府刚定下来的住处就被轰碎了,我还能怎样?”

  轻竹抿嘴笑起来:“在军中先凑活一夜就是了。再说,咱们送来的物资兵武被人袭击,还不知道是不是要运一批新的来呢。”

  言昳头疼的撑了一下额头:“我觉得军营里怪不干净的,而且还不如船上住得舒服。算了,等他回来问问情况再说。你说怎么这么久也没回来?”

  言昳装上货连夜从凤翔府出发来这儿,可以说是一夜几乎没睡,此刻坐在山光远圈椅上等他,等的几乎是头打摆子。

  主帐屏风后头挂着块麻布帘子,轻竹绕到后头看了看,道:“您要不睡会儿,后头有个窄床,还有个折叠的小榻。咱们的人估计在军营里,也只能睡地铺盖,条件不能比这儿好了。”

  言昳总觉得那床是山光远睡的,她不肯,嘴上直说:“他在军中,肯定不可能天天洗澡,太脏了,我不睡。”

  轻竹看她眼睛都睁不开,说话都像是上下嘴唇黏在一起,劝道:“小榻上也行,我给您铺上披风垫着,您就眯一会儿,等山将军回来,我肯定叫你。”

  言昳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帐顶,被轻竹扶着,人已经困迷糊了:“莫不是船被烧了,家当也被人炸了,他没脸回来见我,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说着,人刚碰到小榻上垫起来的软枕,就睡着过去。

  轻竹知道二小姐心里装的事儿太多,有些心疼。来了西北总是如临大敌的,除了在宝世子前头能笑一笑,言昳也就在这军营之中落得几分敢酣睡的安心。

  轻竹伸手,将言昳脚上靴子脱了下来,放到火盆前烤着,瞧见旁边架子上有几件山光远洗净的皮袄与披风,也随手扯了一件,给言昳盖上。

  那小榻确实硌的不太舒服,言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到一点点冷风,以及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她稍稍睁开眼,迷糊中就瞧见山光远立在门口,似乎轻竹与她交代什么。

  山光远转头看向她,轻竹闪身掀开帐帘离开,又是一阵微弱的冷风,直到山光远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硝烟与血腥味。

  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冷风,言昳很想张嘴埋怨他一句,但实在太困,她说不出口,只瞧见山光远摘了满手的灰玉与黄铜扳指。这年头因为□□填装速度很慢,他有时候还会在中距离拉弓射箭。

  扳指被他轻轻放在了榻边小桌上,小榻上还有他买给她的包装艳俗的油膏盒子。他拿着盒子看了看,似乎发出了一声呵气般的轻笑。

  言昳的视野里看不到他的脸,只瞧他动了动被冻得青紫的手指,想要伸手碰碰她的脸,伸到一半却作罢。

  言昳几次迷糊中醒来片刻,目光搜寻着他才安心睡去:

  一会儿他半侧着身子站立,拆了掌心的绷带,露出满是细深血沟的手背。

  一会儿他似乎脱了披风,只穿着圆领黑色素袍,端着盆温水静静走过去,在远处拿巾子洗净手脸,又伸进胸膛里擦了擦。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但没有破口,应该是别人的血。

  言昳再次睁眼,觉得身边很暖和,似乎是他把几个火盆暖炉都移到她榻边,又给她盖了件厚重的大氅。

  他简直像是要给她捂汗治病似的,言昳热的有点睡不着,忍不住将胳膊伸出来。她脑袋不清醒,但也觉得都该半夜了,他怎么还不睡,探头看他。

  山光远在屏风后窸窸窣窣,有点巾子搅动水的声音,言昳略一探头,就瞧见半个健实的肩膀,从屏风后露出,他伸手拿了块麻布巾子,沾着水正在擦后背。

  言昳屏息,脑子里陡然惊醒,定睛去看。

  他确实很结实,但不算肌肉健硕的夸张,只是他天生宽肩窄腰,骨架坚重。在刀光剑影中精炼到极致的肌肉,因略深的肤色、横纵的伤疤、和擦洗时流淌下来的水痕,更显得像是他峥嵘战功的铠甲。

  山光远竟然是比较容易留下伤疤的肌肤,多年在金陵爆炸时留下的伤,还有着略显可怖的痕迹。也是,她五年前的时候,虽然自己受伤被他小心处理了,可她都没看一眼他的伤疤,真算是没良心了。

  山光远估计是为防止信令兵突然冲撞,平日都在这屏风后擦洗,也都习惯了,并没有注意到言昳躺的位置,其实是能看见一小部分的……

  言昳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微微挪了一点脑袋,而山光远正弯腰去洗巾子,她就瞧见了他后背一路向下的蔓延到腰臀的线条,以及他大腿上的肌肉,膝盖后的腿窝。

  他、他真是擦全身啊?!

  ……她贼眼死盯着,眼见着山光远弓腰去擦膝盖,他半边身子都快在言昳眼下看全了,她实在有令她大开眼界的身姿,言昳忍不住在厚重的被褥中倒抽一口冷气。

  山光远听见声音,猛地一惊,站直身子,亚麻巾子一挡,往屏风后退了半步,惊疑不定。

  言昳心里大叫一声完蛋,急中生智,顺着那吸了一口气的声儿,发出了造作的“啊嚏!”

  简直像是故意装嗲的喷嚏声,回荡在寂静的主帐下,言昳在被子里死死掐着两只手,哀叫了一万声要死。

  山光远半晌,轻声道:“……言昳?”

  作者有话要说:  言昳:别谈情叙旧,搞前世虐恋今生挽回了,就告诉我,什么时候能搞到手!!

第105章 .擦洗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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