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2)

 后悔

 风昭然和衣在寝殿睡了一夜。

 他又做梦了。

 梦中他仍是在这间寝殿, 殿中一片漆黑,像一个黑暗的洞穴。

 外面有人在拍门。

 “殿下……殿下让我进去好吗?”

 声音娇弱,带着哭腔。

 伤口火辣辣生疼, 他不能开门。

 “孤已歇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平常一样稳定冷淡, “太子妃自己就寝吧。”

 外面没有动静了。

 她一向很听话, 从不会对他说半个“不”字。

 有莫雪松暗中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风昭然摸黑给自己上好了药,窗外风声呼啸,不知为何他心有所感, 走过去打开了殿门。

 月光呈极浅的蓝色,轻纱一般覆盖在大地一切事物之上。

 一个小小的人影靠在门边, 抱着自己的膝盖,依偎着雕花门柱,就这么在寒风中睡着了。

 风昭然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

 好像世间所有月光全涌进了心底,又冰冷,又幽凉。

 他慢慢弯下腰, 将她抱起来。

 伤口迸裂, 鲜血瞬间濡湿衣裳。

 “喂, 你流血了。”

 有人蹲在房顶上向他道。

 明明是个少年人的身形, 看着却像一只收起翅膀的鸟。

 风昭然没有理会。

 她的脸无意识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呼吸中已经有灼热的温度,她发烧了。

 梦境始终笼罩着一团雾气,面目模糊的下人将她扶过去, 她的脖颈低垂, 柔弱如花茎, 轻轻一点风雨可能就会折断。

 那一晚他回后寝殿后,一直站在门前,未曾合眼。

 “你不高兴?”那个少年的声音有些疑惑,“你这种人也有不高兴的事吗?每个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啊。”

 冷月无声,风昭然没有回答。

 声音只在心里,隐隐回荡。

 ——他隐于黑暗之中,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她这样依恋他,他却无法给她想要的庇护。

 *

 姜宛卿上一世在行宫里病了一场,高烧三天才退。

 等她醒来的时候,万寿节已经过完了,她只在回京路上,听嬷嬷说起国师清虚私会庆州纳贡的官员,皇帝震怒,赐死了清虚。

 当时她人还有些虚弱,晕晕乎乎的,也没听真切。

 若是听真切了,她今早肯定就在偏殿里装病不来了。

 皇帝竟是在筵席上审的清虚。

 寿宴设在行宫晓畅阁,乃是行宫最宽敞的一处殿阁,内外以象牙人物雕镂屏风相隔。

 清虚被带上来的时候,戚氏正在同姜宛卿嘘寒问暖,崔贵妃则拉着姜元龄的手细细夸赞。

 皇后则因瞧不下去崔贵妃对姜家的那股子亲热劲儿,冷脸离席。

 一声惨叫打断了筵席上的歌舞升平,清虚被五花大绑押至尊前,高声哭喊:“陛下,臣与各州府的人素不相识,怎么可能结交外臣,臣是被陷害的!”

 刘锟沉声问:“若国师是被冤枉的,为何右肩上这道伤痕与私会贡使的黑衣人身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行宫地方不算小,奈何一时间人来得实在太多,各地贡使皆挤在一处院落。

 贡使是代表州府送贡品入京的六品官员,多是选能言会道之人,在上贡的主职之余,也要替自家太守结交权贵,所以在京中肯定会四处走动。

 但这种走动皆不能放在明面上,因为皇帝最忌讳近臣结交外臣。

 皇帝面沉如水,清虚重重地磕头:“臣冤枉,臣当时经过花园,忽然一支冷箭射来——”

 莫雪松喝道:“休得胡言,箭伤与刀伤岂能一样?”

 清虚叫道:“那支箭上绑着一把刀!臣瞧得清清楚楚!”

 皇帝望向刘锟,刘锟回禀:“箭要借助羽翎才飞得远,若是绑上一把刀,即便射得出去,一来射不远,二来射不准,更别以箭带刀,在人肩上留下同样的伤口,世间绝无此种箭术。”

 清虚绝望大喊:“有,真的有!”

 姜宛卿透过象牙屏风镂刻的缝隙看着这一切,心里附和一句:是的,真的有。

 比如风昭然身边那位神箭手。

 从她这个位置只看得见风昭然的一截侧脸,他的鼻梁挺拔清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脸色依旧带着点苍白,身形端庄雍容,谁也看不出他身上有着和清虚身上一样的伤口。

 莫雪松呈上另一项证据:“这是在国师房中搜出来的,京城钱庄的银票,总共一万两。”

 国师是天子近臣,没道理随身揣着这么多银票,显然是到了行宫之后才得的。

 清虚一脸惊恐,连声说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这些银票。

 皇帝已经不再看他,向殿上某一处喝问:“这些银票是谁的?”

 那边的人迅速离席而起,跪伏在地,纷纷陈述自己的清白。

 在这些人当中,姜宛卿看见一个眼熟的面孔。

 南疆贡使。

 上一世姜宛卿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风昭然登基之后。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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