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自打上次在朝上有人想扳倒四爷不成, 近来便一直没什么大的波澜。

　　想来对方也开始蛰伏着了。

　　六月皇上再次去了塞外，此次四爷原在名单上的，只是他如何敢在这个时候离开，瑾瑶有六个月的身子了, 但肚子却大得吓人, 每天晚上睡觉他都睡不实, 因为她翻身困难，只要一有动静他便要醒来，帮着她翻身, 扶她起床解手。

　　康熙看到四儿子眼底暗藏的忧郁也为瑾瑶担心：

　　“你媳妇的身子太医瞧了说正常, 孙嬷嬷如何说的？”

　　“也说没瞧出什么毛病来, 只是照人家要大上不少，怕是孩子长得大。”

　　这还是他从民间请回来的产婆说的, 产婆接生过双胎, 知道怀双胎的妇人的情况多一些。

　　这便让四爷一直忧心不已。

　　孩子大，代表着生产困难，生产困难，便容易造成难产……

　　有时他甚至希望孙嬷嬷想个法子，不要这两个孩子了, 他更离不得瑾瑶, 孩子他已经够多了。

　　私底下找孙嬷嬷一说, 孙嬷嬷想都不想地摇头。

　　“不可行的，如果是三个月前倒可以一试, 但此时这么大的月份, 这么大的肚子根本行不通的，药物很难将胎儿催下来不说，还比正常生产更要危险, 且便是失败了，胎儿没有下来，那这药对孩子的影响便会很大，总之不可取！”

　　眼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叫她瓜熟蒂落，其他手段皆是不安全的。

　　四爷捏紧了手指，心里暗自后悔，怎么就忘了服药，害瑾儿误以为他是想要她生，这要是真因生产有个什么，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更没脸去见孩子们。

　　可不管如何后悔，眼下也只能等着了。

　　进了七个月，瑾瑶的肚子一般胆子小的都不敢看了。

　　产婆和孙嬷嬷每天都会给瑾瑶检查。

　　产婆看到这么大的肚子也不由有些咽口水，她后悔看到给的赏银多便来这一趟了，这还不足月便这么大，如何生下来啊？

　　孙嬷嬷生怕瑾瑶害怕，从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什么，看到产婆的动作，暗瞪了她一眼，产婆回过神，忙收敛起来，只挑吉利好听的话说给瑾瑶听。

　　瑾瑶只笑着摇头。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眼下她的腰围有一米多，双手从肚子上环起来扣不上手指。

　　晚上频繁起夜，有时还呼吸困难，尤其近几天，晚上根本睡不着，只能坐着。

　　她这里辛苦，身边伺候的人也不轻省，一个个的都熬得不轻，连四爷都眼见的消瘦下来，看得瑾瑶有些心疼，劝他也不听，叫他在前院睡他又不放心自己，一定要陪着熬。

　　还真别说，这么些人陪着受罪，她的心情倒没因为遭罪变坏多少，便是没人能分担她身体上的苦楚，但精神上的确是分担了的，她果然不是个心善的人。

　　进了七个月后，瑾瑶身边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了，双胎容易早产，七个月生也不是没可能的。

　　处理完那些假和尚，假道士的贾夫人也到了，她看到女儿时吓得可是不轻：

　　“怎么、怎么这么大的肚子？”

　　瑾瑶不解：

　　“娘亲怀我和三哥时不是这样的么？”她还一直心疼她娘当初怀她和三哥时辛苦呢。

　　“我的天啊，菩萨保佑我女儿能顺产！我快生那会儿也没这么大啊，孙嬷嬷她们如何说的？”

　　“她们说我身体的反应都是正常的。”

　　之前是睡不醒，每天都是睡梦中渡过，日子过得飞快，如今进了七个月后是睡不着。

　　挺着大肚子本就辛苦，还睡不着，晚上多是坐着或者歪着的时候居多，能睡着的次数不多。

　　这便导致肚子大得吓人，人却消瘦了些，这一对比更强烈了。

　　贾夫人安抚道：

　　“身体正常便好，肚子大些也没事。有的人怀孩子是这样的，肚子大并不一定就是孩子大，且安心吧。”

　　背地里问孙嬷嬷：

　　“嬷嬷瞧着，瑾儿可是只怀了双胎？我怎么觉得要比我那会大上不少呢，该不会是三个吧？”

　　孙嬷嬷这一年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老奴不擅长产科，从前也没遇上过双胎的，没瞧过脉象，也不敢肯定，但如果是三胎，肚子大小倒是差不多，只怕更不易生。”

　　“唉！”贾夫人叹气。

　　原本听说四王爷不打算让瑾瑶再生，她还以为女儿再不用受这生产之苦了。

　　这当娘的，不亲眼见着她平安又放不下心来，可亲眼见了，心里岂是那么好受的？自己的骨肉在受苦，你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种痛，任何一个母亲都是受不住的。

　　兴许是瑾瑶前几个月过得太舒坦了，这怀孕后期便变得格外的艰难。

　　睡不着心情便不会好，时间也觉得格外的漫长，好容易混过一个月，平安地渡过了七个月，进入第八个月。

　　朝中屡屡收到各地奏报，这里水灾，那里虫灾的，各处是忙成一团。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起了谣言，纷纷说前朝皇家怀双胎生下双胎儿子后的种种不吉利。

　　奇为阳，偶为阴，双生子在皇家被认为是不吉利，但也绝没人谣传的那般，生下就得溺死一个。

　　这显然是有针对性的，四爷脸色狠厉：

　　“谁敢将外面的谣言传进府内，不管是谁，直接打死！”

　　主子、下人们都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应是。

　　自此，四王府就跟封府了一般，康熙不在京，四爷只一早去衙里打个转便回府，府上除了年家人上门来瞧瑾瑶允许通行，其他人概不接待，也不允许其他人随意出府。

　　巴尔拉氏听话地拘束自己院子里的下人不许乱走，更不许谈论这些事情，自己也缩在院子里尽量少外出。

　　至于李氏，则气得在屋子里诅咒瑾瑶早死，就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别人都不能出门，这是什么道理！

　　那拉氏养了这小一年，仍没养好，坐在窗前望向夜空，早就没感觉的心再次疼痛起来。

　　便是和王爷感情最好的时候，王爷也从不曾这样在意过她，错，连对年氏的一半都没有。

　　年氏，当真有这么大的福份么？

　　都说红颜薄命，情深不寿，不知道年氏的寿数到哪里呢！

　　瑾瑶不知道这些风风雨雨，每天只是看心情吃什么，睡多久。

　　院子里的丫头们、小太监们甚至她的孩子们，每天都挖空了心思地逗她开心，这让瑾瑶紧张烦躁的心平复许多。

　　四爷却没放过策划这阴谋的人。

　　能想出这等阴损主意的除了老八再不做他想！

　　他自己不能有孩子了，自然嫉妒自己将有两个孩子，定是看不得自己好！

　　什么双生子不吉利？

　　如果是两个儿子他只有高兴的份，儿子哪个会嫌多，只有那没有儿子的人才会这样说。

　　再说皇阿玛当初知道瑾儿怀上双胎的时候都没有说，如何轮到他们来言语！

　　四爷的性子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定打七寸！

　　在八阿哥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短处可被伤害，可以放开手脚时才发现自己错了。

　　八阿哥眼眶欲裂地看着四爷：

　　“四哥在说什么？”

　　“良妃娘娘生前只是妃位，死后皇阿玛并没有晋位，以她妃位的规制，她的陪葬显然违制了，我已禀明皇阿玛，如今需开棺整治，待重新下葬。八弟放心，钦天监定然会给娘娘选个好日子的！”

　　四爷拍拍八阿哥的肩膀，伪善他也会装的。

　　八阿哥拳头握得紧紧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了，半晌方道：

　　“四哥，关于京城的流言一事，弟弟一直想和你解释，此事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打算将这事安在弟弟头上，妄想破坏咱们兄弟的情义，弟弟担心四哥中了小人奸计，特来提醒四哥，此事非弟弟所为！”

　　这等于是服软了。

　　可惜四爷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两家的结怨已深，早就不是一言半语的解释便能化开的，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

　　四爷点点头：

　　“四哥知道了！不过娘娘的事也不是四哥不帮忙，当真是被人指出来了，皇上也发话了，四哥不得不从，还请八弟别为此误会了！”

　　八阿哥脸阴了下来。

　　这是不打算和他和解了？

　　然而他却不能将有限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扳倒四爷身上去。

　　眼下最大的敌人是三阿哥一党，大阿哥党许多人投到自己这边来了，仍有一些死忠在，这几年甚至还起了佟家一党，竟支持起贵妃的养子二十三阿哥，当真是好笑，他们还不如支持老四上位还更可信一些。

　　可惜仍有一些愚蠢的人相信，竟也聚集了不少人。

　　而前太子党……这才是真正的大患，二阿哥之前是储君，跟随他的人不知有多少，如今只是蛰伏起来，不，或者是跟在了弘皙身后，一旦行动起来那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倒是四阿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低调，也没看到特意结交哪个重臣，表现出来的几乎都是别人欺负上门进而的反击，这让他放松不少。

　　主要的火力都集中在那几家了。

　　如今形势这般复杂，八阿哥一党和三阿哥一党到处乱咬人，可把几个年长又没野心的皇子们吓得不轻。

　　五阿哥一直在请病假躲在府里，尽量不掺和这些事里，在看到四爷被针对时，心里十分担心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只是他虽没什么人手，可如果有些人当真不放过他，他也不能任由人宰割。

　　就这样，四爷再次下了八爷的脸，八爷除了记在心里，暂时不招惹脾气不好的四爷外，也不能将他如何。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瑾瑶进入九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