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l protect you

  这一天正午时分,有一场庆祝丰收的盛宴,每年收获的季节过后,都会有这样一场盛会,人们聚在一起享受丰收的果实,黎每年都会受邀参加,却从来没有像这样盛装打扮,因为这一年与以往不同,昼也收到了邀请。

  或许是受到了黎的影响,人们对黑魔法师的忌惮也随着岁月逐渐消磨,为了表现人们的大度,镇长亲自给昼写了一封邀请函,当然,人们还没大胆到愿意承担送信的任务,这封邀请函便经由黎的手带到了南方的森林。

  昼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难得有让人们接触到昼的机会,黎不想放过,他笃信人们只要对昼稍有了解,偏见就会逐渐消弭。于是他一有空过来软磨硬泡,终于,昼因为受不了他频繁的骚扰应下了。

  昼时隔多年再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黎觉得自己有把他拾掇得英俊非凡的义务,当然,他自己也不能逊色。

  所以,当昼看到黎迈着端庄的步伐走进自己破落的庭院时,恍了一下神,而后语气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婚礼。”

  黎换上了典礼用的礼袍,比他平常那件魔法袍更加华丽,依旧是白与金的搭配,金色的刺绣更加繁复更加精美,衣领上还用丝线绣了圣彻莱斯的金玫瑰标志,下摆也更宽更长。因为鲜少穿着的缘故,点缀的金线依旧光彩熠熠。他的领绳上的宝石呼应着瞳孔的颜色,平常稍显凌乱的金发梳得一丝不苟,自两边鬓角各编了一绺小辫缠绕在脑后,其上点缀着浆果和枝叶的装饰。除开他脸上不够端庄的笑容,这一身装扮华贵而优雅。

  黎并没有回应,维持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潇洒地甩开衣摆,迈着某种不知名的舞步向昼走过来,在安全距离内停下,俯下身,翻手献上礼盒,无比恳切地说道:“昼大人,嫁给我吧。”

  昼眉头拧起的形状就像幽蓝之海纵横的海沟,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下了想在黎脸上来一拳的冲动,看着黎手中漂亮的礼盒问道:“你又在搞什么新花样?”

  黎面向着昼打开礼盒,那是一条嵌着紫色宝石的领绳。

  他用吟唱般的语调解释说:“昼大人,这颗是来自苏威尔都城的紫萤石,是我为了配合您漂亮的瞳色亲自挑选的。顺便一提,领绳的款式和我现在这条一模一样。”

  说完,眨了眨右眼露出一个轻挑的笑容。

  昼认为一定是黎和凡人接触太多,才越来越精通这种无聊的把戏,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黎大人,我们卑微的黑魔法师可配不上宝石这类美丽的东西,还是您留着吧。”

  黎早料到他会拒绝了,捧着盒子坐在台阶上,以昼绝对能听见的音量念叨:“看了一眼就拒绝,没心没肺的男人,要知道我可是跑遍了大半个苏威尔城才找到这么一颗,还花费了我大半年的工资……”

  苏威尔城是蒙洛省的都城,也是南方最大的城市,那里盛产玉石,出产皆是精品,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宝石商人,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果然,没一会儿,昼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你放在窗台上吧。”

  昼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在黎看来,除了颈下多出的紫萤石,几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他新换上魔法袍根本和原来那件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他所有魔法袍全都一模一样!

  即便是深秋,正午的阳光依然刺眼,在这个时间出游对于一个黑魔法师而言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任何一缕阳光都会灼伤皮肤。虽然昼不愿承认,但走到阳光底下,进到人群之中,无论哪一个都让他心生胆怯,但黎说:“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你。”

  宴会厅是黎亲自检查的,窗户都贴上了遮光纸,屋顶没有破损,没有任何可以反光的装饰品,餐具都改用木质,也要求参会的人们不要携带反光的物品,保证没有一缕阳光可以进到宴会厅。

  黎甚至不让他再使用破髓符咒,经过那次酩酊大醉之后,黎十分严肃地要求昼不要再因为顾虑自己使用那个危险的魔法阵,他要用最原始的办法消解魔法场的效力——适应。

  这就像凡人适应炎热适应寒冷一般,经年累月,总能适应那种痛感。当然,昼对这种事是相当抗拒的,但他手上的戒指会提醒他谨遵诺言。

  而现在,黎的坚持颇有成效,他已经可以接近昼身边小臂多一点的距离——当然,这远远不够,他期望着有一天他们可以无间地触碰对方,这样他就可以帮昼梳起长发。

  黎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保证昼不会被枝叶罅隙投射的阳光灼伤。两个人并肩行走在枯叶铺就的小路上,互相配合着对方的步调,默契地保持着可以承受魔法场的安全距离,谁都没有说话,周围静得只有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响和细微的虫鸣。

  黎猜想昼是有些紧张的,从昼稍显紊乱的步伐可以看出来,所以他故意将脚步放得很慢,留意着昼的呼吸声。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太阳是这片大陆的能量源泉,是远古天神诞生的凭依,是人们信仰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生长于厮,若不曾在阳光中走过,该是件多么悲伤的事啊。

  他希望这不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但他从来无从得知这个浑身带刺的黑魔法师真实的想法。他走在他身侧,余光停在他的侧脸,听着他的脚步和呼吸,他笃定从来没有人像自己一样靠他这么近,却仍然无法知悉他的想法。

  他明明许下不会逃避的诺言,却从来没有真正敞开心扉。

  两人数年的交往中,昼从不提及自己的事,两个人在这段友谊中的付出完全不对等,黎总是在想方设法地拉近彼此的距离,昼却总是表现得很抗拒。尽管黎清楚不与人亲近几乎是镌进黑魔法师骨血的特质,但他还是会因这份不对等苦恼不已。他总觉得自己一直在看着昼的背影,两人之间只相隔咫尺,却如同天堑。

  但现在不一样了,至少此时此刻,昼与他并行在太阳底下,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这条小路永远没有尽头。

  这是黎难得拥有和昼相同的想法,但每一条路都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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