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当年没说的话

  雷泽青解开西服的一个扣子,坐了下来。陶乐从大班椅上探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陶乐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多年不见,风度不减。陶乐暗暗庆幸自己今天出门前敷了块面膜。

  “陶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雷泽青语气温和地回答。

  陶乐心里翻过一百个白眼,前男友们最大的问题果然是误会每个前女友总是对自己念念不忘啊!你以为你谁啊,谁有闲工夫生你六年的气!

  “好的,想谈什么。我给你20分钟的时间。”陶律师换上一张扑克脸。

  “……我想先正式地为六年前的事跟你道歉。对不起,陶乐,当时……”

  “好的,我接受你的道歉。这题过。下一个话题。”

  “额……”雷泽青被陶乐的干脆利落噎了一噎。好在小韩过来送了杯咖啡,算是及时解了围。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即溶的,甜的让人发怵。

  放下咖啡,雷泽青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你可能也在想我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复婚。其实,这些年来,我也在尝试着忘记你,我也……见了几个不同的人,但是她们……她们都不是你。”

  “雷先生,不好意思,”陶乐打断他的深情独白:“恕我提醒您一下,当初你我离婚的理由,是因为你需要孩子,而我不宜生育。坦白说,现在我并没有改变身体状况,当初的问题至今仍然没有可能解决,所以我不太明白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意义?结婚离婚复婚反复横跳,您是看上民政局门口的那对石狮子了吗?”

  “陶乐,我爸他前两年去世了……”

  “……”呵,问题解决不了,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也行是吗。“节哀。”陶乐垂下眼睛。

  “当初,爸爸,哦不,叔叔给我打了电话,我答应他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他确实做到了,虽然只坚持了六年。“这些年,我也见了几个人,但总是没办法走到一起。……上个月,我去证监会,远远看见你和我一个投行的朋友站在那儿好像聊的挺好的。我后来找他打听了一下,他说,这几年好像没听你身边有谁。我这几年也一直没办法再接受别人,所以我在想……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或许我们……”雷泽青向前倾了倾,眼神里满是期待。

  陶乐恍然大悟,合着是自己无忧无虑单身汪的幸福生活被他当成了是沉迷旧情无法自拔啊!这真是跟谁说理去!看来有些话,不说清楚是真不行的。

  “嗯……泽青,”陶乐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承认,离婚头一年,我确实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赌气冲动了,也确实想过如果你能低头认错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个机会。可是后来我慢慢回想过去,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雷泽青眼神一暗,靠回椅背上。

  “泽青,其实我们并不适合。”陶乐坦然地看着他。“表面上看起来我们两个都是高学历高薪酬的精英人士,但实际上我们自己知道,出了校园以后,我们两个还有多少共同的话题呢?而且我们都不甘沉寂,事业上都需要发展,又能有多少时间用来经营一段婚姻?你是做这行的,不会不知道,没有投入,谈何产出。这段婚姻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可是当时你已经决定要调整工作状态了……现在你的工作强度也比当年要小了,或许……”

  “即便如此,我们能聊什么呢?以前是工作填满了时间,现在呢,你想用什么来填满我们相处的时间?我喜欢的那些,你并不感兴趣,而你想要的,我也根本给不了。”

  “没关系的,你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事情,你玩游戏看电视剧都没问题的,我不会干涉你……”

  “不是这样的,泽青。感情的世界,容不得一丝勉强。你勉强自己接受了一时又能如何?就像当初,我想过调整状态去当一个贤妻良母,可是正因如此,当发现自己因为一纸报告而被否定的时候,才会那么失望和愤怒,后来想想,其实也不过是压抑之后找到的发泄口罢了。”

  “……”

  “所以泽青,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我不好,是好人和好人未必就能修得好合。你不能只顾喜不喜欢,而忘了适不适合。”陶乐平静地望着他,眼里无悲无喜。

  “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想错了!陶乐,叔叔以前不是总说吗,犯了错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错能改!我可以改的,我能改变,真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雷泽青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不免着急起来。

  “泽青,能改变的是犯错的人,而不是故事的结局。我们的故事已经有了结局,”陶乐淡淡地笑了笑,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而人生还长,你总会有新的故事,我希望到时你能有更好的结局。”

  雷泽青颓然低下头,咬了咬牙,暂时克制住了继续争取的冲动。无意中他扫到陶乐桌面上的两张名片,他认得出来,那是同行南部证券的logo。“这是南部证券吗?是何总还是李总?”

  陶乐瞥了一眼名片,随手收在了旁边的文件夹里。“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这样吧。我后面还有会,”陶乐站起来:“就不送你了。祝你一切顺利,以后如果有业务上的需要,欢迎咨询联系。”

  这样客套而疏远的逐客令,比骂他还难受。雷泽青宁愿陶乐像当年那样对他冷嘲热讽,或者声泪俱下,也不愿意她像如今这般心平气和地应酬自己。又或者,她已经在和其他人交往了吗?是上次那个叫凌一弦还是一贤什么的?陶乐说自己跟她没有共同语言,那个小年轻难道就有吗?等等,陶乐喜欢的东西……雷泽青心头一紧。他知道现下多说无益,但自己也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否则也到不了今天。只能暂时先试着退后一步,重新等待机会了。

  “陶乐,我明白了。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坦白说不是很有必要。但如果是业务上的需要,你可以相信我的专业素养。”

  “……好的。那,再见。”雷泽青起身扣上西服扣子,直了直腰,还算干脆地走了出去。

  其实这场谈话迟到了六年,陶乐心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和雷泽青之间,早就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了,只是当初因为各忙各的,很多问题被掩盖了起来罢了。

  共同话题啊……陶乐又想起了那张年轻的脸。雷泽青刚才的话倒也不是全无营养。多见几个人,也未必就要求个什么结果,就能求个什么结果。呵,现在大家都是这么随意的吗?真·认真你就输了啊。所以,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见见什么人呢?

  晚上八点多,凌一弦坐在法院附近的咖啡厅里,看着对面的男人。对方推过来一张名片,凌一弦瞄了一眼,挑了挑眉,伸出手去却没有拿,只是端起了面前的特浓美式喝了一口。

  “要联系上凌先生可真是不容易。”雷泽青自嘲的笑了笑。要不是那天凌一弦穿的衬衫有点眼熟,他一时真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雷先生找我,是因为陶乐吗?”凌一弦从繁重的业务中抽身出来可不是为了喝杯咖啡联络感情的。明人就别说暗话了。

  “据我所知,凌先生今年才28岁,年轻的很。这样直接称呼陶乐的姓名,可能不太合适吧。”雷泽青笑得老神在在。

  “据我所知,雷先生在我这个年纪,已经结束了一段婚姻了。所以,28岁不算很年轻了。”

  “……”雷泽青看过朋友发来的简历,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凌先生最近好像跟陶乐走的比较近?”

  “我在追求她。”凌一弦坦坦荡荡。

  “……”这个家伙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陶乐知道吗?”

  “你觉得呢?”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和她当年的事,有些误会。这几年,我们虽然没有在一起,但她一直是单身,并没有喜欢上别人。所以……”雷泽青抛出一句。

  “所以,”凌一弦勾起嘴角,“雷先生倒是有过其他机缘咯?”

  “……”

  “可我看雷先生的口气,好像是想跟陶乐再续前缘啊。可见离婚之后,单身与否并不说明有情无情,雷先生说是吗?”

  “凌先生认识陶乐时间比较短,你可能未必如你以为的那样了解她,我却不一样。有些事情,我能接受的,你却不一定。不如趁早收手,以后大家交个朋友,多个照应。”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雷先生怕不是没听过吧。”

  “听这意思,凌先生是打算跟我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了?”

  凌一弦闻言一哂:“雷先生您好像搞错了。从您劳心费力地想找我开始,天平就已经倾斜到我这边了。”他喝了口咖啡淡淡回道。

  ……真是个前所未有的劲敌,雷泽青暗忖。大学的时候陶乐也不是没有追求者,即便俩人确立了关系,也还是总有人想着给有主的名花松松土。可是都不曾像今天这个人一般让他感受到强大的威胁。

  再加上他的背景……

  雷泽青松开咬紧的牙根,故作轻松地笑道:“凌先生好口才。”

  “谢谢您的咖啡,我还有工作,失陪了。”凌一弦起身结束了这场没有营养的嘴仗。

  师姐六年以来一直单身啊,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吗?

  凌一弦回办公室的路上,只思考了这一个问题。

第十二章 当年没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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