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9

  好吧,他又赢了。

  洛未谙苦恼地垂下眉,面上却端着态度,冷着一张脸,快速翻上他的床,将脑袋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赢尘垂眉,静静地将目光随着她移动,瞳孔处掠过极淡的笑意。

  被窝因为有了她的温度,也变得不似深秋里的河水一样刺骨冰凉,赢尘扬手灭了灯,缓慢地躺在了她的旁边。

  两人的呼吸很轻,洛未谙故意憋着气,对他的身体有着特殊的感觉,不像是排斥,她几万岁的高龄,也不是小女生的气性。但就是从没有过夫君,此时觉得有些奇怪。

  一道修长的手臂划过黑暗,将她头顶的被褥掀开,冷淡的声调传来:“你再不呼吸,我怕你被憋死。”

  那她不仅是开天辟地第一位鬼神,还将是第一位被憋死的鬼神,平生也不枉走这一遭,拥有能够载入史册的功德。

  但她也是任由赢尘将她的被褥掀开,掖在肩膀的边缘,拿黑黝黝的后脑勺对着他,就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漆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扫在赢尘脸上,顿了顿,他又开口了:“我记得,还在付泽山的时候,你都是抱着我睡的。”

  “怎么如今成了夫妻,你倒是生分了不少。”

  洛未谙:“……”

  但凡赢尘以“我记得”开口,洛未谙就知道没好事。她知道落安喜欢赢尘,但没想到一个黄花大闺女能主动到这种地步。

  瞧着心中崩塌的那一块,洛未谙在垂死的边缘挣扎:“但我记得,你好像一直不大喜欢我。”

  赢尘道:“既已成为夫妻,总是要被迫接受这些的。”

  洛未谙竟然一时不知道,应该赞扬他的随遇而安,还是该猜测他这句话是在一语双关,既是在说他自己,也是在说她?

  洛未谙慢吞吞地转过身,再慢吞吞地从被褥里伸出手臂,动作之缓慢,表情之抗拒,正当她准备勉为其难搂住面前这人的腰,好睡个安稳觉时,赢尘又开口了。

  他今晚的话,好像比往常多一些。

  赢尘道:“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抱着我睡,你可以选择回答我一个问题。”

  洛未谙动作一顿,狐疑地睁大眼:“什么问题?”

  “说说,你是怎么炼制萚夕刃的?”

  他的话音刚落,被褥里的温热气息像是被瞬间抽走了一般,留下淡淡的凉意和空旷。

  洛未谙晓得,用了之前的法器,这里是仙界,定是要被兴师问罪的。她见他从回来一直没开口,还以为不计较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两人缩在同一床被褥里,明明近在咫尺,却让她觉得面前的鸿沟,似乎很难跨越。

  她问:“洛未谙的法器,在这里也是禁止的?”

  不知道那个词触动了他,她明显感到身边的人震了震。

  但他很快淡淡地开口:“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如何炼制的。”

  洛未谙愣了愣。

  他平静的眼眸从上至下地望着她,很淡,看不出情绪,重复地说:“萚夕刃自带戾气,你是如何想到要炼这样一种法器?”

  赢尘也许在问现在落安,但他的问句却不经意勾起她的一丝回忆,几万年前浑天黑暗,还有满身血腥。

  洛未谙顿了顿,淡淡地开口:“我以前常被人追杀……”怕他误会,又补充道,“我说做山神的时候,还没遇见你之前。”

  刚成鬼那会儿,她浑身怨气,震惊了仙界,也震慑了许多小鬼。仙界派人镇压她,鬼界的几位强大的大鬼也容不下她,惊觉她会威胁他们地位,联合起来追杀。

  “当时我还记得和……仇人打了三天三夜,已经极累了,身上的神力消耗了许多,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正躺在一个荒废祭坛上休息时,又碰见了另外的仇人。”

  洛未谙避免暴露,将当时的仙神和大鬼用仇人替代。

  抬头瞅了瞅赢尘,他似乎并没有对她的话有什么怀疑。

  于是她继续说:“然后我被打得很惨,就在以为我快要死的时候,鲜血布满整座祭坛,荒废的祭坛此时却像获得了生机,突然散发出光亮。祭坛沿着纹路朝四面八方裂开,一颗猩红透亮的石头从地下诞生,像是获得指引一般,落在我的手中。”

  这块石头,就是最初形态的萚夕刃。石头吃了她的鲜血,自然认她为主人。最初形态的萚夕刃其实很普通,就像一个容器,仅仅能吸收神力,不能反击,神力吸多了,不能承受,只能原地爆炸。

  但大鬼们从未见过这东西,一时有些忌惮,她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溜走逃命。

  洛未谙却因此这次琢磨出:上古的祭祀材料与鲜血相融合,倾注三分神力,糅合以机巧之术,便有机会炼制出能够吸收神力,并同时反击的厉害法器。

  机巧之术是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最关键的一步,她善于机巧,又聪明,只用了四十九天便制作出了第二代萚夕刃。加之她觉得石头不美观,改制成刀刃的形式,便成了现在的成品。

  其实仙界如今能够重制萚夕刃都属于赝品,真正萚夕刃经过了洛未谙上万年的改良,很难能经过拆卸和重组,就能简单的复制。

  ……

  故事说完,洛未谙和赢尘都陷入了静默。

  她是因为惆怅,往事不可追,甚至有些怀念她鬼界的那些小娃娃们了。而赢尘为什么这么沉默,她不太能参透。

  只感觉一双手划过了被褥和床垫,从她腰间的两侧往背后伸去,就这么突然地抱住了她。

  洛未谙再次僵住。

  赢尘将她的脑袋按压在自己的胸膛,双手虽然平静,却能聆听到他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

  洛未谙疑惑地想,他是被自己的故事听得热血沸腾了吗?

  诚然,她也觉得自己的故事励志,完全能够书写出一部奋斗的战史,供后人敬仰。但当务之急时,赢尘的手为何一紧再紧,甚至快要伸到她的胸前了?

  洛未谙彻底地震惊了,一只手拍着他的腰,白净的脸因为憋气透着一丝红晕:“你魔怔了吗?”

  赢尘像是被这声唤醒,双臂的力气渐松。但却始终没有将双臂从她身上挪开。

  如果洛未谙能在此时出门,她一定会惊讶,司命神殿外的梧桐树叶在一瞬间枯萎,被深夜的大风吹刮在地,满是金黄;进门的池州莲花遗落,如舟飘摇。

  始作俑者只淡淡地开了一句口:“你当时一定很害怕。”

  然后他低下头,似安抚一般,将薄情冰凉的那张唇,落在了她的额间。

  洛未谙被烫着了,或者惊呆了,听他再次开口,吐出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白华?”

  洛未谙还陷入之前的那句话,还有额头的那个吻,只觉得额头上的温度似乎比刚才高了不少,此时条件反射地回:“不喜欢。”

  他闭上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道了一个字。

  “好。”

第 5 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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