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55
“我觉得也不一定非要找个人陪我过一辈子啊。”
这话算是触到了徐老师的逆鳞。
“什么？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这到了年纪结婚生子就是理所当然的！”
林若谷实在是理解不了这辈人的看法，正欲再辩。
那边范小雨突然开口：“哎呀，徐老师，你慌啥呢，你看我们若谷这条件像是找不到人的样子？”
“是啊，我们就别操小年轻的心啦！”
“现在的小孩的心思我们不懂啦！”
一旁其他的同事也纷纷附和。
话题就这样被掀过。
一席人有热火朝天地聊了好久，期间林若谷还喝了好几杯酒，散伙的时候天已经晚了，这个人也是精疲力尽。
出门的时候发现居然下雪了。
江城极少下雪，她看到这景况还觉得稀奇且高兴。
雪下的不大，在路灯的照耀下才看的极为清晰。
细细碎碎的，看上去安静又温柔。
林若谷本来站在阶梯上，看到后直接走了下去，站在雪里。
看起来挺快乐。
这是今年的初雪。
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调侃林若谷是没见过雪的小孩。
林若谷不置一词，害羞地笑了笑。
大家在门口分别，范小雨和她顺一段路，两人搀着一起往回走。
“刚刚徐老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她们老一辈的思想就是那样的。”
范小雨怕她还想着徐老师的那席话，说道。
“我知道。”林若谷回答的平静，“我有时候还挺害怕我再过几年还是这个样子，我妈会不会也像徐老师这样。”
“再过几年你可能就不是这样啦！”
林若谷笑了笑，说道：“怎么不可能？”
范小雨转过头有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她有点不是很清醒，就零零碎碎地说了起来。
“我现在越发觉得和他人建立一种长久且稳定的联系是一件很困难并且很累的事。”
“我甚至开始逐渐逃离一些人际关系，缩小自己的交际圈，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既定的范围。”
“我觉得，我自己都不够好，连照顾好自己都很困难，和别人在一起，只会给彼此带来更多的负担。”
“况且未来怎样，谁也说不准，我真的很害怕那种未知迷茫的感觉。”
“所以我觉得，为了大家都好，我还是一个人吧。”
范小雨听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感觉她说得的确挺有道理。
“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你不用把自己当做一个麻烦。”
林若谷笑了笑，没搭话。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分开了。
她往左继续走。
她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结果一打开就看到了弹出来的消息。
是叶梨发来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断断续续地给她发消息。
说的无非是一些后悔抱歉的话。
林若谷从来没回过她。
但是今晚一方面是酒精作用，一方面是想着马上就要离开了，就把在这的事情处理干净，像来时一样回去。
林若谷：【我原谅你了，以后别再联系了。】
发完这句话，她长出了一口气。
把手机又扔进了包里。
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
巷子口。
陆虚怀站在路灯下。
一点点雪堆积在他的肩上。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他好像从无边的风雪中走来，一身冰冷寂寥。
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她对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了。
好像已经习惯了他没打招呼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站了会儿，像是决定好了，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男人没动，就那样看着她一步步靠近。
“不冷吗？”
她难得主动开口。
“还好。”他平平回道，“喝酒了？”
他见她状态不太对。
“一点。”
他皱眉，显然不信。
“陆虚怀，我要回去了。”
她喝了点酒，说起话来软绵绵的。
陆虚怀愣了一下，才回道。
“我知道。”
“陆虚怀，下雪了。”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
看着她这样子，他像哄小孩一样好声好气地回应道。
“陆虚怀，这是初雪。”
她朝他走近了两步，抬头看路灯。
路灯的光是暖橙色的，并不刺眼。
她却微微眯了下眼睛。
“听说初雪时在一起的人，会一辈子在一起。”
陆虚怀一时凝噎，有点猜不透今晚的她。
“可我觉得是假的。”
她又说了一句。
好像全程都在自己呓语，眼神都没有聚焦。
“是真的，林若谷。”
他说得一字一顿。
好像真的一样。
“我在夕城好累啊。”
她说得轻飘飘的，却感觉被压抑了好久。
“当时我没听他们的话，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一个人来江城了。”
“我觉得两年了，我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踏步。”
“现在我发现，”
“我真的只是一个不合格的成年人。”
她眼泪流了下来，无声无息。
陆虚怀站在一旁，没动作，就看着她默默发泄。
“我承认，两年了，我还是没走出去。”
他的表情有一丝破防。
“但是我已经不敢往前走了。”
“我好害怕，我好累啊。”
她哭着说出这句话。
“我听陆勉说了，你家里应该也挺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吧。”
“其实你可能也知道，我们是真的不可能有结果。”
她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你喝多了。”
他的脸色自打她开始说话就变得不太好。
“别轻易用自己的臆想把一些都画上叉号。”
“送你上去。”
他说完就去拉她的手，准备把她往上带。
她猛地甩开。
“你就当是我矫情吧。”
“我都不知道我是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
“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一次，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她苦笑道。
“再说。”
“以前也就那样。”
她说得残忍。
当真像是没有一点留恋。
就那样。
陆虚怀感觉什么东西一瞬间被人摧毁了。
所有的过去与现在全部被人打碎。
雪感觉下紧了些，越来越密集地落在两人的头上。
两人都穿的黑衣服，雪落在上面格外明显。
“先回去。”
他忍住了所有脾气，尽量用着平常的语气来说话。
像是要反衬出她现在是有多么的不冷静。
她一动不动，像是下定决心今天要把一切都说开。
让所有都尘埃落定。
让全部全部都留在夕城。
让她回去时，还是没有来夕城的，
那个林若谷。
“陆虚怀。”
“我说先回去。”
她才只说了一个名字就被打断，男人的耐心似乎要被耗尽。
五个字说得，格外咬牙切齿。
“陆虚怀。”
她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极为明朗。
酒像是突然醒了。
“我们别在困倦里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