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手指捏住下颌，弄得姜念觉得疼。

　　姜念眼眶里盈着湿润，她就这么盯着李言津。

　　眼神里带着惧怕与厌恶。

　　“节目里可以对着别人笑，看见我就要哭么？”李言津用指腹擦掉她脸庞上的泪痕，眼神里带着狠厉，可语气却异样的温柔，她在姜念耳旁轻喃，“乖，不要哭。”

　　李言津起身，伸手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拽住她的手腕就往楼上走。

　　姜念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她挣扎着拖住李言津的手臂，哀求道：“李言津，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你……”

　　李言津恍若未闻，她穿着黑色的丝绒连衣裙，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拉住姜念往房间里去。

　　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理智。

　　明明是姜念的错，是她抛弃她，不要她。

　　现在却一副是自己在伤害她的样子，凭什么？

　　就算即便是伤害，那也是姜念欠她的！

　　姜念发丝散落，脸上妆容早已被眼泪冲刷地脱妆，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黑得吓人。

　　李言津拖着姜念回到房间，她单脚踢门，关上。

　　姜念看了眼身后的床榻，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求你，李言津……”

　　她丧失了所有的尊严，把自己弄到这样的境地，连做一个人的尊严都被无情的践踏。

　　她终于确定，李言津不爱她。

　　她恨她。

　　李言津脸色阴沉得厉害，姜念越是这样哭着求她，她越想起刚刚那个她重复了无数遍的视频。

　　视频里，别人的眼里，那个笑容明艳阳光的女孩儿。

　　却独独在她这里，变了个样子，脸上一点笑容也无。

　　“我想你。”李言津无动于衷，冷冷说道。

　　光着脚朝她走去。

　　身后就是床榻。李言津揽住她的腰，姜念被迫坐在身后的床榻上，她仰头，盯着眼前这个犹如恶魔的女人。

　　“合约作废，”姜念终于做出决定，脱口而出，“李言津，那七百万我不要了，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李言津停了停，有片刻的愣怔，随即又哑然笑道：“你当我是什么？”

　　姜念沉默，没有说话。

　　“七百万我不要，我只要你。”她忽然态度缓和，慢慢地，轻轻地低头吻住她，欺身而上，不愿再和她谈论这个话题，“乖一点，不要再想着逃离我。”

　　李言津什么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姜念说要离开她。

　　已经有过一次了，不需要也不可以有第二次。

　　无论如何。

　　姜念厌恶她的接触，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难堪。

　　她偏头，错开她的唇瓣。

　　李言津顿住，眼神晦暗幽深，她掐住她的腰肢，咬牙问：“你要我逼你么？”

　　姜念盯着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忽然问：“李言津，我是不是从前认识你？”

　　从前得罪了她，所以这些全都是在报复她。

　　李言津薄唇紧紧抿住，一言不发。

　　姜念像是猜中了似乎，她不依不饶继续质问：“你对我爱而不得，我不要你，所以你在报复我，是不是？”

　　像是被戳中了痛楚，李言津眼中有动容。她知道，姜念在试探她。

　　李言津不愿意承认被人抛弃的事实，原本缓和的态度，一瞬又变得阴鸷狠厉。她伸手掐住姜念的脖子，隐忍着怒意，发笑：“你算什么？我会喜欢你么？”

　　姜念呼吸急促，双手握住脖间的手，发狠地盯住她：“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七百万，”她呵笑，“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是我？我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你。”

　　李言津不看她的眼睛，她嘴角轻轻抿起，凑过去亲昵地碰她的耳垂，在她耳蜗里呵气，“你说我要做什么，七百万，买你两年。姜念，我不在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李言津伸手进去，发狠了一样的折磨她。

　　姜念浑身战栗，语不成调地嘶声哭喊她推她：“李言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李言津单手抓住她两手，举过头顶，就这么撑手居高临下在她上方看着她，她眼中有明显的恨意，叫她心头一颤。

　　她俯身去吻她，姜念唇瓣颤栗着，忽然失声痛哭，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

　　李言津望着她的模样，心里一揪，忽然就败下阵来。

　　她察觉出来姜念脸色惨白，拧眉问：“姜念，姜念……你怎么了？”

　　姜念肚子疼得厉害，她泪眼模糊，意识也变得混沌，所有的委屈全都一下涌上来，她只一味地哭：“李言津，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

　　李言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俯身低下去查看，果然。

　　姜念来月事了。

　　她一直有痛经的毛病。

　　是因为之前有一年冬天掉进冰窟窿里，子宫受了寒，医生说过，她这辈子经期都需要好好注意，连经期前后最好都不要吃生冷刺激性的东西。

　　还说她以后很难做母亲。

　　后来医生又说，要是好好地调养个三五年，也还是有可能调理好的。

　　只是这三年，李言津不在她身旁，根本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对不起，念念，对不起……”李言津眉头深锁，她抬手捧住她的脸庞，不断擦拭着她的眼泪，一边说一边不断地道歉。

　　姜念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李言津，一时被她的样子吓住了。

　　李言津将姜念的衣服拉好，光着脚起身去找药片和热水袋。

　　房间里趋于安静，姜念慢慢坐起来，抱着双膝，望着房间里忙来忙去的身影。

　　她不知道眼前的李言津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时而冷漠如魔鬼，这一刻却又为她担心，为她着急……明明还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叫她死，可下一刻却又不停地和她道歉。

　　她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这个犹如精神分裂的偏执狂变态。

　　李言津找来热水和药片，端到床前，她抬眼睨着姜念。

　　姜念眼中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没有一点往日的生机与活泼。

　　明明从前也是一个爱哭爱撒娇的女孩儿，就和溪溪一样。

　　“把药吃了。”李言津开口，声音微哑。

　　姜念垂眸看着她手里的药片，这一回没有再忤逆她，抬手捏起药片，端着温水一口吞下去。

　　李言津又伸手拉床上的被子，姜念看见她的动作，浑身轻怔了下。李言津瞥见她细微的神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直接替她拉上被子盖好。

　　又将手边的热水袋放在她的小腹旁，手指不小心触到她肌肤，她微顿。

　　比她的手指要凉一些。

　　盖好被子，关掉房间里的灯。

　　李言津要出去，走到门旁时忽然又停住脚，没有回头，只说：“我下周要出差，就不回来了。还有，七百万的合约，以后不许再说作废。算我求你。”

　　门轻轻关上，姜念侧身躺在床上，李言津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回荡在脑海里。

　　抬头看天花板上水晶灯，神思恍惚。

　　七百万是个圈套。

　　她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