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8

　　三年了，她原以为再见到姜念的时候，她会无比镇静，镇静地面对过去那些事情。

　　比如——

　　姜念曾狠狠抛弃了她。

　　车子到了乐金，李言津没有下车，漆黑的车内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她抬眼看向窗外，高耸的大楼一眼看不到头。

　　片刻之后，李言津没有犹豫，直接下了车。

　　进了大楼，上电梯，乐金在十五楼。

　　电梯门刚开，曹庆志刚好站在门口，他看见李言津的瞬间，浑身愣住，眨了两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才惊讶地结舌道：“李……李影后，您……”

　　曹庆志在这行干了不少年，自然认得李言津这号人，不过往常也只在网上看见，就算乐金搭上时光的综艺，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李言津真人。

　　李言津抬眼，没有瞥他，迈脚出电梯，径直往里走。

　　曹庆志愣怔过后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李影后，我是乐金的曹庆志，您……您这边请。”

　　曹庆志将人引到接待室里，又叫人泡了两杯咖啡进来。

　　李言津站在接待室窗旁，看在楼下漆黑的夜，忽然开口：“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姜念的艺人？”

　　曹庆志一愣，以为是韩菲菲上热搜那件事，惹恼了时光，李言津到乐金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连忙解释道：“李影后，这事都是韩菲菲个人的原因，我们乐金——”

　　“我只问，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姜念的人？”李言津不耐烦，直接打断曹庆志的话。

　　赵倩子几个人从颁奖典礼回来，就去了舞蹈室练舞。

　　曹庆志紧张，舔了舔唇，说：“是。”

　　办公室内有一瞬的寂静。

　　半晌过后，李言津开口：“去将她的合同拿过来。”

　　曹庆志不明所以，李言津周遭气压低得吓人，他没敢问原因，直接转身亲自去办公室，将姜念的合同拿过来。顺便又叫助理去舞蹈室叫人。

　　合同是昨天刚签好的，他还没来得及叫人收起来。

　　李言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接过姜念的合同，最上面还有一份公司给姜念拟的资料。

　　姜念，二十五岁，汀城人。毕业于汀城音乐学院。

　　从英国刚回国，国内三年的经历，空白。

　　呵。

　　她果真是去了英国。

　　李言津又翻了翻底下的合同，合同是前两天才签的。

　　她没有细看，只匆匆扫了眼，严格意义来说，这根本都不算是合同，只是一分临时协议。

　　李言津启唇，“你们乐金都是这么坑人的？”

　　窗旁飘来冷冷的音色，明明是夏日，却莫名让人后脊梁骨一凉。

　　和时光比，乐金就是个小公司，靠着几个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过活，大部分艺人签的也都是卖身契，和时光这样的大传媒公司不能比。

　　曹庆志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他小心翼翼开口：“怎么……怎么能说是坑人呢？”

　　李言津也知道，圈里大部分签约的艺人都被经纪公司压榨得厉害，有些能说得上话都没什么人权，就更不用说姜念这种刚入行的素人，不被人骗得倒贴钱就算好的了。

　　李言津没什么心思和他讨论合同，只淡淡开口：“姜念身上在乐金的所有合同，全部终止。”

　　“这……李影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曹庆志愣怔住，这姜念是什么时候得罪时光了吗？才上了一个先导片，连第一期还没有正式开录，怎么就要将人踢走了？

　　李言津：“明天上午十点钟，让她到时光总部22楼。”

　　曹庆志愣怔片刻，才明白过来，是时光要签下姜念，他踌躇了下，又说：“那这个合同，单方面毁约，是要赔……”

　　曹庆志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见李言津回头，她眉眼凉淡，盯着人说：“这份契约，有法律效应么？”

　　曹庆志哑巴吃黄连，这份协议的确没有法律效应，可时光又凭什么抢人？

　　李言津将手里的合同扔在茶几上，轻飘飘说了句：“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时光法务律师。”说完她转身出了接待室。

　　人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李言津愣了下。

　　来人是姜念。

　　姜念撞上人，抬眼看见她，忙说了句：“不好意思。”

　　目光里没有任何停留，姜念从她脸上移开视线，抬手拉开门进了接待室。

　　李言津怔住，站在门口。

　　明明就在眼前，她轻轻撞上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又很快移开，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一般。

　　李言津绷紧下颌线，紧紧抿起薄唇。

　　姜念，到底是你健忘，还是你果真无情？

　　眼底最后一丝余温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愈加浓烈的漠然。

　　李言津离开乐金，开车疾驰而去。

　　接待室内，姜念推门进去，刚刚曹庆志让助理叫她。

　　“曹总监，你叫我？”姜念站在门口，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曹庆志，她抬头敲了敲旁边的玻璃门。

　　曹庆志转头看见她，嗯了声。

　　刚刚李言津让他拿合同的时候，他以为有什么事，就让助理去叫了姜念。

　　姜念走过去，曹庆志问：“你认识李言津？”

　　姜念愣了下，明明是个陌生的名字，可一瞬间却又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她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曹庆志皱眉：“不认识，那为什么时光要签你？”

　　姜念狐疑，“签我？什么意思？”

　　“我只是猜测，明天你去一趟时光总部大楼22楼。另外，选秀的事情你先暂停一下，前两天签的合约，作废了。”

　　姜念着急，她还没有正式录制，为什么突然就解约？

　　“是我哪里出问题了吗？”

　　曹庆志莫名烦躁，本来还以为捡个便宜花瓶，谁知道揽上这么件麻烦事，他不耐烦道：“等明天去了时光再说吧。”

　　他想起刚刚李言津的态度，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姜念，打量片刻，忽然问：“你真不认识李言津？”

　　姜念摇摇头。

　　“就是刚刚出去的那个人？你是不是得罪她了？还是，你背后有金主？”曹庆志小声地问。

　　圈里这种事，其实见怪不怪。

　　让他好奇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是李言津？

　　姜念努力回想着，刚刚在门口撞上的人，那张脸，那个眼神，她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她的确是不认识。

　　她问：“她是明星吗？”

　　曹庆志嗯了声，说：“大名鼎鼎的李影后，不过这几年没怎么活动了。”

　　她抿了下唇，轻轻摇了摇头，抬眼又问：“今晚走红毯活动的两千块钱，什么时候打给我？”

　　曹庆志窒了下，本来他还挺好奇，李言津要是她背后的金主，没准还能让她在时光那儿说上话呢！

　　瞧着缺钱的模样，是他想多了。

　　曹庆志站起身，“过两天吧。”

　　合约都泡汤了，还敢来和他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