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 235
越是这般想着,乔云瀚对丁恺之的恨意越是深浓。
蜷起的双拳紧攥,好像有一粒微小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恣意生长。
胜利的渴望正在他的胸口堆积,驱赶着趁机被恐惧与懦弱所占据的思想。
望向计分板上的数据。
69:70
中场哨响,两队的比分咬在一起,难分高下。
下半场,他一定不会再让比分拉大。
他要赢!
**
中场休息,空荡荡的医务室寂静无声。
经过初步诊断,邱大志的腰伤确诊无误,只能趴在担架缓解等待进一步的检查。
“对不起,没能听从你的建议。”
看向背身抹泪的童芥,邱大志着实不忍,向她道歉。
“不,之前是我太狭隘了。”
嗓音喑哑,童芥哽咽着摆弄医药箱里的工具,全然没有责怪邱大志的意思。
“大家的梦想近在咫尺,我没有资格阻止任何人去为自己的梦想拼上一把。”
曾经她为此迷惘过。
她不明白为什么受了伤还要坚持去打比赛,不明白为什么一场比赛的胜负比身体健康更加重要,甚至不懂父亲宁可加重心脏的负担也继续去做主教练的位置……
现在,她懂了。
回忆往昔,当年乔云瀚初生牛犊不怕虎,在篮球这片领域大展拳脚。
每当深夜降临,失去爷爷的痛苦让乔云瀚备受煎熬。
遗憾所带来的折磨抓心挠肝,会趁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即使如此,乔云瀚始终没有堕落,不断追寻着当初的誓言与目标。
就算说他是自己见过最坚强的男人也不为过。
或许,这正是童芥心动的原因之一。
可是自己却要给他套上沉重的枷锁,困囿住他的行动,不断造成他的顾忌。
这怎么可以?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顾虑,让心爱的男人追逐梦想时束手束脚。
就像他为了自己,不断努力成长一般,自己理应如是。
“谢谢你能理解我,小芥,你和以前比真的变化了很多。”
感谢之余,邱大志更多的是感慨。
毕竟是带她长大的大哥,对她的转变还是极为敏感的。
“如果不是云瀚,恐怕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
谈起乔云瀚,童芥的嘴角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看着你们两个都在成长,真好。”
话音未落,医务室的门被倏然打开。
“邱队的伤怎么样了?”
一经童卯讲完下半场的安排,重新获得上场资格的乔云瀚立马赶来。
担心邱大志的伤势不假,但他更在意的是童芥的情绪。
自从交往伊始,哪怕童芥稍稍皱一下眉,他都不能忍受。
他没办法看到童芥难过的表情,一点点都不可以。
“要送往医院进行鉴定,但…大志哥想看完决赛……”
见到乔云瀚凑近,童芥情不自禁将头抵在他的胸前,哽咽叙述。
两颗颤动的心,在本该温暖的夏日交融,驱逐周遭的严寒。
尽管右手无名指隐隐作痛,乔云瀚仍坚持双臂搂紧她的腰,并为这个拥抱加以些许力道。
“云瀚,你千万不要把怒气都撒在恺之的身上,他也只是想赢下比赛而已,没有什么坏心思。”
邱大志察觉到乔云瀚眼神中的变化,急忙为丁恺之辩护。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说话?”
褐眸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渐渐犀利,如同热带雨林燃起熊熊烈焰。
乔云瀚蹙眉转向邱大志,语气已然冒了火。
“不是替他说话,而是事实如此。”
见乔云瀚无动于衷,邱大志艰难歪过头,讲述起了他所了解到丁恺之的经历。
“云瀚,相比于你,恺之的身世更加不幸,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长在福利院,性格乖戾,始终没有夫妇肯领养他,院长看他可怜一直带在身边,直到发现他打篮球的天赋联系到了教练加以培养……”
这样的身世放在谁的身上都不是所能轻易承受的。
“所以,他的背叛更加让人无法原谅。”
但乔云瀚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越是身陷黑暗,越是应该知道光的可贵,更何况是别人给予的光亮。
哪怕再微弱、再渺小,只要曾借助过他的力量,也该懂得知恩图报。
这是爷爷常挂在嘴边的话。
“之前听院长说,恺之从小话少又孤僻,不喜欢跟大家一起玩,所以受到了很多人的欺负和排挤,这不是他的错,云瀚你也经历过这些,你应该能理解他的感受吧?”
随着邱大志的疑问传来,乔云瀚对丁恺之的反感愈发高涨。
显然,丁恺之所做的一切,与他以往的认知相悖。
“每一个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得,没有人强迫他。”
幼年的成长类似的经历,让乔云瀚理解了丁恺之的选择。
在没有人干预的情况下,丁恺之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其真实的性格写照。
如若不是爷爷的开导,如若不是碰到童芥,那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丁恺之呢?
乔云瀚不敢再想下去。
他是理解丁恺之的做法,但他最多只是同情,绝不认同。
“他只是想用比赛的胜利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不等邱大志把话说完,乔云瀚厉声打断:
“那就更应该用失败打醒他,他应该为自己而活!”
曾经,他认为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是爷爷,是童卯,是童芥,是孙尧,是侠客队的所有人告诉了他人生的意义所在。
成长的路上艰险重重,独立面对是他成长的课题,前行路上的伙伴是成长的收获。
前路有太多的未知有待探寻,他又怎能停滞不前?
有童芥在,他便再也不惧前路的黑暗。
“况且,我只会比他更想赢下这场比赛。”
即是完成自己当初的目标,更是不辜负所有人对他的期望。
坚定的语气断绝了邱大志为丁恺之所有的辩白。
医务室鸦雀无声。
“我相信你云瀚,有你在,我们一定会赢。”
沉默良久,邱大志微微一笑,不再提丁恺之半句。
颔首点头,达成了共识,乔云瀚不再多言,将下巴抵在童芥的发顶轻轻摩挲着。
举止之间皆是疼惜与爱怜。
似是止住抽泣,童芥闷闷的声音自胸口前传来:
“就算你站的再稳,我也能感觉到你在动摇。”
一边说着,童芥一边抬头望他。
“我以为我已经隐藏得很好了。”
纵使掩藏的再深,还是能被她一眼发觉。
乔云瀚怔怔凝视着她,恐惧顿时无处可躲。
不可否认,在人人称道的天赋方面,自己的确没有丁恺之优秀。
他还是在畏惧着丁恺之所带来的进攻压力,正如教练组拿来的数据中,对丁恺之的分析仍是无解之策。
“云瀚有没有想要挑战的人呢?或许把他当做自己需要突破的人会让你轻松一些。”
童芥眸中满是晶莹的光点,宛如坠入细碎的星空般闪耀夺目。
“我会尽力一试。”
就算她在篮球方面是门外汉级别,但只要是她提出的建议,乔云瀚就愿意为之一试。
只要是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说着,童芥弯起笑眼,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重新躺进他的怀中。
她心里清楚,无论胜败,他都是自己此生的唯一依靠。
他就是独属于自己的柔软云团。
“我会拿下冠军,为了你,为了爷爷,为了大家,也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目标在温暖相拥中愈发清晰。
乔云瀚俯身,在童芥的额前留下了一枚带有郑重承诺的烙印。
正当二人望向彼此,浓稠的情愫孕育之际,嘈杂的走廊传来开门的动静。
“别亲了别亲了,这种时候还要虐狗?有没有王法了?!”
瞅见乔云瀚与童芥挨在一起,举止暧昧,率先开门的金铎捂着眼睛嗷嗷直叫。
这一下让门口的众人来了兴致,纷纷挤在门口一探究竟。
二人颇为尴尬,只能依依不舍地松开对方,拉开距离。
起哄声中,王厦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继路过。
“你…好好养伤,接下来交给我们。”
一句话包含着太多的歉意,令他们看向趴在担架上的邱大志时,内疚满满。
邱大志笑着摆手,示意一切都已过去,他也并不计较以前的恩怨。
“邱队,等我们的好消息!”
眼见气氛低沉,李嘉赫和郭奔奔向医务室探进脑袋。
他们说话带着一股年轻人独有的朝气与澎湃,瞬间令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不同于队员们向邱大志的喊话,孙尧站在人群中,冷静地给左手戴好护腕。
待乔云瀚看向他时,孙尧正色示意:
“走吧,憨憨,该我们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