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53
走了一段路,古镇街道上的热闹被远远甩去,巷子里安安静静的。
男人忽然停下。拉着她的手往身前带了几步,双手一抱,搂住细腰,低头轻轻啄她发顶。
木屋下挂着暗黄灯笼。昏暗的灯光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线。
抬手环住男人的腰。孔漫靠在温热结实的胸膛上,仰头亲在他性感的下颚骨上。
男人移唇下来回应。
四周静谧。
付杨手机突然响起。他的铃声是手机自带的,声音还挺大。
单手搂着她,付杨摸出手机接起,用方言回了几句。
他的方言听多了,孔漫能听懂的就是在外面,不回去了。
付杨挂了之后看着她暗自猜测的样子,笑着主动说了:“是我妈打给我的,问我怎么不回去吃饭。”
“我说我在外面忙,就不回去了。”
孔漫有点儿疑惑:“平常也没打给你让你回去啊。”
付杨回她:“我妈是彝族嘛。这些年来一到这天,我爹都会空下来专门给我妈过一下节日。我和我哥嫂要是在家,也会特意赶回去陪她一起过。今年倒是赶巧了,我们都不在家,估计就小鹏和我爹一起陪她过了。”
她有那么一点点惊讶,“不是说少数民族不和汉族通婚吗?”
付杨:“那也不是全部都不通,相互尊重吧。就像我爹妈,我爹会给我妈过火把节,我妈也会陪我们过春节。”
孔漫点点头,理解了:“倒也是,相互尊重。”
过了一座小桥,前边有人在唱歌,而且有点小热闹,两人走过去。
是一个拼酒的店铺。木制的阁楼下,一面旗帜挂在上面,上面写着祝酒。
阁楼大厅内摆了两排桌子,后面摆了一堆酒坛,就是古装电视剧里的那种酒坛子。
孔漫来了兴趣,拉着付杨进去看。
酒坛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酒。桂花酒、杨梅酒、青梅酒、米酒、高粱酒、青稞酒、二锅头等等。
大厅里那两排桌子上,里面那一排站着一些穿着彝族服饰的姑娘和小伙,这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些游客。
每一轮拼酒,游客各自选择彝族对手,指定一类酒开始拼。时间为一首歌唱完,喝赢彝族的对手,那么此次酒费免了,喝不过当然得按价格和喝的斤数来掏钱。
他们刚在桌边站定,付杨给孔漫讲完规则,那边就有三个游客点了对手,开始拼酒。
彝族小伙把他们指定的酒水端上桌面。另一个抱了一叠碗出来,在桌面上一溜儿摆好,开始倒酒。
倒完酒。两排桌子边上站了两个彝族姑娘,她们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彝族特色祝酒歌:
“(彝语)
苏木地伟我,曲波各拉苏
你我押得苏,木啦格特波
……
(汉语)
远方的贵宾,四方的朋友
我们不常聚,难有相见时
……”
歌曲一停,游客两输一赢。
赢的那个也只是快了一秒放下的酒碗,喝得脸红脖子粗,一室的人哄堂大笑。
闹着让输了的游客付钱。付完钱后,彝族姑娘特意给他们一人打了一碗米酒,又唱了一首轻快的彝族歌曲祝福他们。
孔漫看着有点蠢蠢欲动。
付杨看出来了。没让她参与拼酒,倒是找了个彝族姑娘,用方言跟她说了些什么,然后指指孔漫。
那姑娘笑着点头。
付杨又过来,带着孔漫去点酒。她看了一眼,问他:“哪种酒好喝?”
付杨一时为难了。烈酒不能让她喝,果酒他还真不知道哪个好喝一点。
看了他一眼。孔漫最后还是选了桂花酒,因为桂花很香。
付杨提着一坛桂花酒,那个彝族女孩带着他们上了阁楼。
楼上是一排卡座,左手边空着正对下面大厅。其他卡座上还坐着一些人,还有彝族姑娘给他们唱歌。
彝族女孩把酒碗放桌上,开始倒酒,付杨带着孔漫入座。
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一个彝族姑娘。孔漫看了一眼认出来是刚刚唱歌的一个,她们倒好酒在对面入座。
一开始上来那个彝族姑娘笑着看向孔漫,用不是太标准的普通话跟孔漫解释了一下。楼上不是拼酒的,属于大家边唱边喝,图个开心。
两个姑娘端起酒碗。付杨把孔漫的端起来递给她,他自己也端起来,四人碰了一碗。
孔漫除外,其余三人一口气全喝完。
孔漫才喝了一口。桂花香和酒香溢满口腔,她正细细品尝着呢,旁边三人“砰”的放下碗,她懵了。
付杨笑着伸手环上她的背拍了拍,让她慢慢喝。她端着碗又才慢慢品了一口。
对面两个姑娘倒上酒,清了清嗓子你一句我一句唱起来:
“老司机带带我,我要上昆明啊,
老司机带带我,小妹十八啰
……”
孔漫“扑哧”一声,又咳了起来,呛酒了。
付杨好笑地拍着她的背。她咳着趴在他怀里,不可思议地问:“这是你们云南山歌?”
付杨点头:“是啊。”
原来这首歌居然是云南山歌。忘了是哪一期的采访,有个明星拍了部综艺回来后,被她采访时问起记忆最深的是什么的时候。他来了段这样的歌,说是学了段神曲。
也确实神,她那段时间一看到那个明星,脑海里这首歌这段魔鬼的bgm就自动播放。
就这样,在两个彝族姑娘花式山歌里,一坛桂花酒被孔漫慢慢喝完。
那坛酒至少得两斤左右。喝完肚子涨涨的,趁着付杨去结账,孔漫去了个厕所。
出了拼酒的阁楼。孔漫心情一直不错,头有点儿小晕,但还好。
付杨怕她醉了,便一直搂着她,两人在巷子里慢悠悠地穿梭着。
路过一个摔酒碗的摊子时,孔漫又走不动了。
这些年来,她很少有时间可以出去旅游放松,唯一去过的一次还是去的日本,但因为没有朋友,她的旅程是孤单的。
这次来云南,本意来避难,却有意外收获。
在这里,有人陪着,风景大好,节日隆重,倒是让她好好地放松了一趟。
两人在摔酒碗的摊子前站定。
摔酒碗就是摊子上放了一排酒坛,就是刚刚那种。还放了一摞碗在旁边,酒水和刚刚的差不多。
每一碗酒对应的价格也不一样。喝完后把碗摔进摊子里面的小围墙里。小围墙里已经有了好多碎碗,这是当代年轻人的一种减压方式。
摊主也是个彝族男人,看到他们来,用方言把规则说了。
彝州的方言孔漫有点听不太明白。
付杨给她翻译了一遍:“所有果酒,一碗十五块,清酒二十一碗。这里的“碎”代表的是同音“岁”,摔碗一碎,是“碎碎平安,岁岁如愿”的意思。”
旁边有几个人也在摔酒碗。一个女孩子被另外一个拉着,她一口喝完,把酒碗摔进去,在碎声中哭着大喊:“六碎,愿XXX坟头长草!”
旁边的姑娘拉着她:“么么,老天,活消这种死克活来呢,你争口气葛行。”
孔漫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付杨,眼睛亮晶晶地。
付杨笑着又无奈。她难得会显露出这样小女孩一般的娇俏来,便只好随她。
哪晓得她一点,就要最烈的高粱酒。付杨不同意,她就抱着他胳膊撒娇,又拉他的脑袋,仰头去亲他。
被她亲得心间一片一片软了下来。耳朵都热红了,最终妥协。
孔漫跟老板要了三碗烈酒,付杨付帐。
她端起一碗,老板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她说:“你尽管许愿得呢,上头有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孔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摊子的房梁上确实供着一尊菩萨。
她端起碗一口气喝了。辛辣顺着嗓子流了下去。
她一瞬间激出一身热汗。也学那个姑娘一样,使力把碗摔进去。“夸嚓”一声中,她也喊:“一碎,愿…愿……”
卡壳了,一瞬间想不起来了。她转头看付杨,“我没什么要许的,你来许。”
付杨走过去。看着她,又转头看向菩萨,开口说:“一碎,愿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最好是所有带有恶意的暴力全部消除。
孔漫点点头,笑起来。接过老板的第二碗酒。一口喝完,摔进去后,催促着付杨赶紧许愿自己则踉跄了一步。
付杨扶住她,把她抱进怀里。看了她一眼,又看着菩萨说第二个愿望:“二碎,愿热爱有盼,无病无灾”
孔漫趴在付杨怀里,跟着说:“对。要有热爱,有期盼,生活才有奔头。”
随后接过老板手中最后一碗酒,一口气喝光。
他连拦都来不及拦,只能抱着她,无奈地摇头失笑。
孔漫没力气摔碗了,她现在晕得站不住了。
付杨只好接过她的碗,往里面摔去,碎声过后,孔漫催他赶紧许愿。
注视着菩萨,他没有开口,半晌垂眸看向怀里人。
她的脸上布上一层红晕,眼睛雪亮地看着他,要听第三个愿望。
他笑了笑,拥着她往外走。
孔漫着急,“还…还没说第三个愿望呢!”
付杨:“我也一时想不起来了,以后想起来再向菩萨许愿。”
孔漫瘪瘪嘴:“……好吧!”
她走了几步,走不动了。
付杨便蹲下来背起她,顺着巷子往停车处走去。
至于第三个愿望,哪能让她听见呢。
他从来不信鬼神,他只信自己。但是这一刻,他想祈求一次。
菩萨,希望你能听到。
这第三碎,愿这个姑娘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会让她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