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54
明舒在公寓里也没事干, 索性帮她跑了一趟。
而那家餐厅的位置刚好在听闲酒吧附近,离赵茗结束工作还有一段时间, 明舒8点了杯果汁刚好给自己打发时间。
顺便又听了一嘴调酒师侃侃而谈的酒味趣识。
灯光渐浓,明舒所处的地方刚好是吧台边角落的位置。
台上的驻唱歌手正用吉他弹着八九十年代的老歌,悠扬沉缓,给世界卷了层老式的CD色调。
调酒师正说着一款小众鸡尾酒的名称由来。“它由奶油风味的伏特加和草莓利口酒按1:1的比例调配而成, 味道是难以形容的甜美可口, 所以它也叫—”
“Floating on Cloud.”邻桌的女人手指轻佻地一根细巧的女士香烟,青雾袅袅, 她红唇诱惑地续腔:“中文名字的话应该叫九霄云外鸡尾酒, 形容极其享受快乐。”
女人挑了下唇:“大概可以说是做/爱的潜台词?”说到后面几个字时, 她伸手捏了高脚杯直直地朝明舒身侧泼去。
调酒师惊地提了脖子。
却见柠檬黄的酒尽数洒在了一个行为暗示了不怀好意的男人身上。
明舒偏头, 看着即将搭上自己胳膊的手, 立时脚尖勾着转椅侧了个方向。
男人头发耷拉, 睁不开眼,为了挽回自己仅剩的形象, 他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明舒请调酒师再端一杯刚才的酒, 指尖压着划至邻桌时,嗓音温润:“谢谢。”
对面的女人抬了下执烟的手,微光一点红与她自持的娇媚艳绝汇成不俗的故事。
女人点了下头,说了句:“太乖了不好, 不适合在酒吧里待着。”
明舒眼眸垂落看了眼赵茗刚敲给自己的短信:还有一会儿了!
赵茗:你先喝着, 后面请你吃好的!
女人弯了弯唇,再去抬眼时, 说:“什么事都可以装,乖巧也是。”
“包括爱情?”眉眼浸在一丝一缕的烟里,女人撑着下巴很有意思地问她。
明舒别开额边的碎发,“对的。”
细长的女士香烟燃到了末尾处,女人磕灭它,没来由地说了句:“到时间了。”
话毕,她吹着口哨叫住一个陪酒女郎。女人从包里搜出几张大红钞票,眼睛都不带心疼地给她。
女人抬了下巴点了VIP卡座上的一个男人,说:“要是成了的话我把剩下的几张都给你。”
陪酒的姑娘收了钱,二话不说地往目标任务的方向去,着了流苏挂饰的腰身摇曳得风情。
明舒目光寻上,也看了几眼。
离吧台位置有一些的距离的卡座上,几个男人西装革履,翘着脚或把手撑在皮质沙发背,举手投足间自带矜贵和傲气。
视线在捕捉到背对自己而坐的男人时,明舒不自觉地蹙了眉。
男人半露出的上身硬气冷冽,周身暗色,后脑勺似是贴着的创口贴显眼,为他的气场平添野性。
邻桌的女人留心卡座的动静,顺便介绍了下陪酒女郎正费心接近的对象。
“那个是我有一点点喜欢的男人。”
明舒眼眸里的光静静地流转。只是目前看去,任务似乎进行得并不顺利。
正看着,冷不丁地,听见调酒师重重地咳了一声。
明舒她们转头,刚好撞上先前那个行为不端的男人去而复返,身后跟了几个好兄弟,人喝得面红耳赤。
场面更是因此不好看。
女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侧脸,神色嚣张。她看向明舒开口:“给我腾个地方吧。”
明舒目光打转一圈,重现清明。她眼尾勾着不错的情绪,“好,看你的。”
她起身往外站着,让了出去。
三五个人围上吧台的角落,为首的男人一副色咪咪的神情,说:“就是你泼了我一脸酒吧。”
女人甩了手里的酒杯,不屑得很,“所以?”
男人轻嗤,“要么你给我道歉,让我也泼你一杯水,要么—”
他搓了搓手,脸色难耐,“要么你陪喝我几杯,我大人有大量也不为难你了。”
女人却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她红唇吐了口气,挠人的轻佻。“你确定?”
男人咽了口水,“确定确定!”
女人却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我帮你问问我的男朋友哦。”
男人神情一僵,“我劝你不要…”
女人扔了杯子在地,直接喊了:“闻聘!”
“你干什么!”
男人慌不择路,拉着自己的兄弟就要上去干架。他刚挽起衣服,作势要抬高的手还没来得及蓄力。
几乎是下一秒。
男人整只胳膊疼起,白着脸色惊叫。
在他身后,应声赶至的闻聘用力地扣紧对方的手,丝毫不留余地。
“我…我…”男人疼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我错…错了…”
闻聘更加使劲,几乎要掰弯对方的手骨。“有本事把你之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我不敢。”男人疼得弓起身子,“对不起…”他冷汗直淋,拼命地点头。
闻聘勾唇,跟丢垃圾似得丢开他。“下次再来,记得把眼睛给我先擦亮了。”
“是是是…”男人拎着脱臼的手,一个劲地说。
明舒眼底浮着细碎的光,她唇边浅浅蕴笑,脖颈弯了点弧度,轻轻摇了摇头。
视线晃动中,那张白色的创口贴也渐渐挪出了卡座。男人不慌不忙地起身,慢慢偏转的侧脸在灯光渐浓的氛围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明舒定神,触目男人一双黑雾致死的眸色,此时正一言不发地擒住自己。
仿佛她一动,兀自将她融于其间的目光也紧跟着动。
程宴洲踱步上前,无形的线在两人中间牵出不知所谓的因果。
他没有漏下女人在认出自己时嘴角停滞的微笑。男人轻喘了口气,敛去眉间的复杂。
闻聘搂和他的小女朋友说话,他怀里的女人眼尾带了钩子,拉着他的领带絮絮叨叨。
明舒懒得看程宴洲,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调酒师松了口气,紧接着把做好的东西端出,挑了下眉。“酒来了。”
明舒捏起,欣赏了杯身渐变的红黄色,紧接着要拿高。
程宴洲睨着她,嗓音透了责怪但经口腔的咬动后又软了几分:“你的伤口还没好,不能喝酒。”
男人脸色沉沉,视线扫向调酒师时,差点没把人家吓懵。
调酒师呛了一声,刚要言明那一杯自酿的果汁,不是什么酒。只是他嘴快说错了。
明舒却已将杯沿在唇边抵上,微抿一小口后。程宴洲眸色锐利,终究藏了戾气在喉间。
女人闭了下眼,无所谓地说:“要是真的为我好。你就该离我远远的。”
明舒转了下右手手腕,有些无辜地抿了下唇。“一碰上你,我少不得要见血。”
男人喉结滚动,情绪汹涌。
恰时,手机叮了一声,赵茗在短信里说她工作结束,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明舒垂眸,回了句:稍等。
她买好单后,和闻聘他们说了声再见,提着包绕开吧台。
程宴洲冷着张脸,却还是跟上。
闻聘的女朋友见了,眼里亮着八卦的光:“你——前男友?”
程宴洲眼风凌厉,剜了闻聘一眼。
五分钟后,女人出了酒吧的门。
在她身后,程宴洲身形岿然,如一座大山覆下,恰到好处地控制着与明舒的距离。
从酒吧到餐厅的路上,车辆零星,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动。从头到尾,程宴洲都把人融于他的保护色。
灯光明暗交错,前面的转角在夜里流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几个人听了,逃也似地跑开。
明舒手机页面亮着光,她不明所以地往前,耳廓动了动。角落的微风搅扰着撞击的喘息声,还有难以启齿的水渍声。
女人顿时烧了张脸,幸好灯光很是同情地暗着,明舒才能不露怯地伪装自己。
她略微慌了神,眼前却蓦地捂上一只大手。纱布的毛绒蹭着她的鼻尖,微痒。
又因拐角处躁动的行径,连酒精的气味都徒增暧昧。
程宴洲俯身,安抚地说:“别听。”
明舒拿着手机成为当下的最亮的光源,男人顿了下视线,另一手带着女人的腰往前。
程宴洲唇形抿成线,眼底郁色浓烈。
记忆又开始沿着路线延伸。
哪怕是在程宴洲假装爱自己的那些日子里,她们都没做到最后一步。
男人在床上服务她,吻她,却始终有所保留。给了又不给全部,空画一张大饼。
明舒相应给予他情爱时,男人都吻着她的眉眼,喑哑着嗓子拉着她的手说:“现在还不行。”
应该的。
不好的声音还在。
女人却直接一把扯下程宴洲的手,她快步走开,直到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风声时。
明舒转身,才勉强施舍了男人一个眼神。“程宴洲,我没和你体会一回。不代表也没和其他人尝过情滋味。”
男人摩挲指腹,牙关紧住:“是吗?”
“三年了多少也能碰上几个合适的人,挺正常的。”女人眼尾轻渺渺扬起,话里的直白给了程宴洲扣准心弦的一击。
见她转身,男人咬着口腔,似是不经心地一问:“喜欢关灯还是开灯?”
邪佞纵生,那一刻不像他。
明珠挺着天鹅颈,想了想才说:“我喜欢蒙眼。”
话音一出,程宴洲嘴里弥漫血腥。
半晌,小路走到尽头,城市灯光又起。男人紧了紧手,嗓音在风中闯出认真和深藏的郑重。
“有时候也不一定要尝,光是一双眼都能看得人从里到外地剥开。”
越克制,心里才越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