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昏暗烛光下,他围了狐裘,拥炉而坐,脸上却殊无半点血色,显出几分鬼似的青白。帘布掀起的风吹得灯影摇摇晃晃,他半身隐在浓重黑影中,长发披散,身周的戾气如墨水般洇开。

  庾晚音:“……你去了哪里?”

  夏侯澹平静道:“正如刚才阿白所说,如果你想离开的话,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庾晚音又上前一步,鼻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北叔呢?”

  夏侯澹充耳不闻:“你读过信了么?”

  庾晚音陡然间心头一烫,竟是怒火中烧:“闭嘴回答我的问题!”

  “看来是读过了。既然全都知道了,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做选择……”

  “啪”,庾晚音抽了他一耳光。

  夏侯澹整个脑袋偏向一边,半天没动静。

  庾晚音胸口起伏:“所以,你回来了,但是躲着不来找我,却派阿白去打发我。”

  林玄英:“……”

  林玄英从帘布后探出半个脑袋:“那我回避一下。”

  帐中两人谁也没理他。

  林玄英默默走了。

  庾晚音声音愈冷:“你是真的觉得这种时候,我会甩袖子走人?”

  夏侯澹终于动了动,缓缓回过头来望着她,眸光微闪,虚弱道:“从……从来没有女人敢打朕。”

  庾晚音:“?”

  庾晚音气不打一处来,又扬起手来。

  夏侯澹脑袋一缩,锲而不舍地说完了:“你引起了朕的注意。”

  庾晚音一腔怒火正鼓胀着,忽然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半天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倒是夏侯澹眼中多了一丝笑意,伸手去拉她的袖摆:“消消气。”

  庾晚音甩开了他的手。

  夏侯澹:“。”

  庾晚音双手抓住他的狐裘衣领,一把扯了下来,又去脱他的中衣。

  夏侯澹躲了躲:“久别重逢这么热情吗……”

  庾晚音根本不搭理他的插科打诨,三两下扯下他的衣襟,露出了底下的肌肤。同时她也明白了那淡淡血腥味的由来。

  夏侯澹身上没有武器造成的伤口,只有一块块青紫的淤痕与纵横遍布全身的抓痕,一眼望去皮开肉绽,血痂连着血痂,还有尚未痊愈的口子还在缓缓渗着血水。

  庾晚音又抓起他的手腕,撩开袖子看了看,不出所料看见了血迹斑斑的牙印。

  她像被灼伤眼睛般偏了偏头,咬牙问:“你在路上发病了?”

  夏侯澹:“嗯。”

  也正因此,他没能按照约定及时赶到沛阳。

  当时在邶山脚下,趁着地震大乱时,身负重伤的北舟背着他,与一群暗卫一道杀出了重围。

  甩脱追兵后,北舟却半路停下脚步,将夏侯澹交给暗卫,又深深望了他一眼,就脱队独自走向了另一条岔道。

  他没有留下一句话,所以夏侯澹也不知道他是担心拖慢众人的速度,还是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选择了分道扬镳。

  后来,靠着一群暗卫舍命相护,他们又几次虎口脱险。眼见着沛阳在望,夏侯澹却突然毒发。

  这一次发作来势汹汹,更甚从前。夏侯澹只撑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失去了神智。后来在剧痛与癫狂中做了些什么,他自己浑然不知。

  暗卫起初不敢绑他,后来实在拦不住他伤害自己,又怕动静太大引来追兵,才不得不将他五花大绑,藏了起来。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已经过了两天两夜。而这时,林玄英已经率军开拔,离开沛阳了。

  夏侯澹派人与林玄英联系,确认了庾晚音安好。但他自己的状态过于虚弱,此时亮相于右军面前,反而会动摇军心。因此一直等到入夜,才由林玄英的心腹接来军营。

  “我本想先偷偷看你一眼……嘶。”夏侯澹停下话头吸了口凉气,“轻点。”

  庾晚音正为他重新上药,闻言下意识指尖一颤:“很疼?”

  问完才蓦地反应过来——这厮头疼欲裂了十几年了,会为这点小伤嘶凉气?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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