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父亲(1/2)

　这边王钱氏在哭，那边二郎媳妇也是抱着自家汉子怀哭了起来：

　“二郎啊，我如今是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我原想着我们这头平日里也没个不恭敬的，逢年过节的礼数都周到，该送的东西一样不少，我这回去一趟，就算借不成牛，但到底我也是张家女儿，他们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一听我是来借牛的，他们就拿扫帚撵了我出来，还骂我是有借无还，是去偷他家牛的！”

　“有后娘就有后爹！你是不知道他们骂的，就是寻常仇人也没骂的那么难听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女儿姊妹.......”

　二郎嘴笨，也不说话，只耐心听着，等媳妇哭完了，他这才拍了拍她肩膀：

　“以后不认那头就是，事情就到这打住吧。爹差不多要回来了，快去备饭........还有啊，收拾干净些，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二郎媳妇听言止住了哭，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去灶上忙活了。

　洗菜淘米，点灶烧水，忙了一阵，二郎媳妇这才开始做菜。

　头一道，将新鲜红菜添了少许油，炒出红汁，收锅做成炒菜。

　后一道，豆角焖的烂熟，盛在灰瓷海碗中，摆盘成了炖菜。

　最后一道，用上了年初腌的五条小鱼干，都是拇指大小，就着一瓮清水，放上荇菜，煮成了清汤。

　这样两菜一汤，就是王家人日常的吃食，虽然比不上过去，但也比村上不少人家强。

　二郎媳妇见差不多了，就要准备端上堂屋。

　却是在这时，王钱氏急匆匆的进了厨房来，眼睛通红，似是刚刚哭过，语气很低沉：

　“再做个蛋羹给你爹吃，记住多放些油盐........”

　话到一半，王钱氏就掩面哭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有那钱我贴补什么不好，去贴补那两个白眼狼！如今连累了我家汉子！”

　王钱氏来的匆忙，走到也匆忙，哭完了之后，端了一吊子热水就走。

　二郎媳妇有心想问个清楚，却又不方便直接去问，就招来了自家女儿，喂了她一筷子荇菜，悄声贴在她耳边问道：

　“大丫，你阿爷怎么了？”

　大丫咽下荇菜，也是悄声附在自家亲娘耳边回道：

　“阿爷亲自背了犁去耕地，现在累的有些受不住，正在主屋躺着呢。”

　二郎媳妇不是那等不知农桑的，她一听这话就神色不好——

　人力耕田可是非常熬人、杀人元气的，一个壮汉没个好吃食，一季田耕下去，少说也要掉个八九斤肉，运气不好，过了病气或是暑着了，死人都是有的。

　自家公爹年纪大了，不是那等年轻的，他这般耕田，分明是在拿自己的命去拼！

　当即，二郎媳妇心中有了成算，打了两个鸡蛋不说，还取了一点咸肉，刮下咸膘添在蛋中，就着泥炉炖了起来。

　等到她准备齐全，将菜端上桌子的时候，就见到了王老汉。

　王老汉现下的确如她猜的一般，脸色不太好，嘴上没什么血色，正是元气伤了的表现。

　二郎媳妇将蛋羹端到王老汉跟前，语气有些心疼：

　“爹，你年纪大了，这种活计你干不得，有什么尽管支使二郎去做。”

　王老汉不悦地盯了二郎媳妇一眼：

　“爷们的事，少插嘴！你爹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想我早几年，也不是没背过犁头的，让二郎去耕田，且不说他不会，就是他会，他有这个时间吗？眼见着他就要熬成掌勺的了，这几日请假，已是让东家不快，你还指望他抽空去上田？

　他前程还要不要了！”

　说完，他扫视众儿女一眼：

　“莫担心我，我的身体我有数，还能扛的住，麦耕就这几日，耽搁不得，等麦耕过了，我就是想忙也忙不了！”

　众人还想在劝，可眼下家中的确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