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51
“你知不知道妈有多担心你？”柳岁总算得空把他在脑海中盘旋了几天的问题抛出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帮着洛鸿英对付自己的家人？”
柳廷看着柳岁的眼神让他觉得非常陌生，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只不过是离开S市不到一个月，他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整垮了我们家，让你没办法继续在外面逍遥？”柳廷眼皮垂着，说出来的话很刻薄。
柳岁疑惑：“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亲弟弟，是爸妈的亲生儿子，也是柳家的一份子，当然是担心你的安危！洛鸿英是个什么样的玩意你也能看出来，你怎么会跑去和他……”
“我为什么跑去接近洛鸿英你难道不知道？！”柳廷突然大声，“我要是有得选……要不是你……”
“洛今朝眼里只有你，爸妈眼里也只有你，整个S市谁不知道你柳岁的名字？全世界都围着你团团转，连家里的阿姨都叫你柳少爷，我呢？！我只配一声小廷，小廷小廷小廷！你听听看，像不像在叫一只宠物狗？”
柳岁从没见过他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子，震惊。
他这副表情更刺激到柳廷：“没话说了？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柳廷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反驳。
“你就是这样想的。”柳廷嘴唇有些发抖，“你别装什么假好人了，柳岁，你和洛今朝都是一类人，爸妈也和你们一样，你们眼里就只有整个家族，柳家，洛家，事业，公司，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上辈子……上辈子就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化……”
柳岁睁大眼睛：“你……”
他刚想问柳廷是不是也重生了，但随后柳岁把话憋了回去。
还不到时候，柳廷显然还有很多话没说清楚，他不能暴露自己最后的底牌。
柳廷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有点得意：“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他靠近柳岁，俯下身：“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我肯定是疯了才会想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糟糕的家庭。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柳廷咯咯直笑，笑声让他打了个寒战：“我看到一本书。”
柳岁：“？！”
“那本书的主角就是洛今朝……然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怎么样努力他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原来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但我还是很不甘心。”房间里没有光亮，柳廷的眼底却仿佛闪着幽芒，“凭什么？你不过就是早我几年出生，早我几年接触到洛今朝而已……那时候你们都还只是小孩，时间又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能一直惦记你的好，惦记那么多年……甚至连你……”
“你有什么好？”柳廷突然伸手掐住柳岁的脸，指甲划得他脸颊刺痛。
柳岁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讲的内容和自己从《商界巅峰》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柳廷怔怔地注视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松开柳岁，像是想哭，又似乎要笑，表情扭曲又很滑稽：“你什么都不知道！两辈子了，你是不是还以为柳家的那些事是洛今朝做的？我听说你还去和洛鸿英交易，想要害他。”
这件事是柳岁心里的一根刺，他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你想不想看他绝望痛苦的样子？”柳廷没回答，反而对他抛了个问题。
柳岁心里隐约察觉不对：“？”
柳廷弯起嘴角：“我已经看过一次了，你知道吗？当时你的血流得他满手都是，我看见他冲过去抱着你哭，好可怜，他就一直一直跪在地上喊你的名字，喊到嗓子都发不出声音。”
“但是你已经死了，死透了，半个脑袋都被车压烂了。”
“谁都没办法把你从他手里抱走，最后还是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你才被盖上白布推走。”
柳岁脑海中一阵刺痛，某些记忆的片段闪过。
那个噩梦……那是真的？
最后呼喊他的名字朝他跑过来的人影一下子就有了清晰的面庞。
柳廷陷入回忆，目光满是痴迷：“我本来打算等他醒了再告诉他，是我干的。”
“车祸是我安排的，你爱的人是被我害死的。”
“你说，等他知道这一切，他会多恨我……又恨又绝望，那种眼神如果出现在他身上，该多美啊……但是我还没等到他醒来，竟然一切又从头开始了。”
“但是没关系，重来一次，你还是落到我手里，我还能再让他绝望一次，我已经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了，但他永远也别想摆脱我，你们也永远别想在一起！”
柳岁微微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视线有些模糊，嘴里尝到一股咸涩，他才知道那是他的眼泪。
“不可能……”
上辈子害死他的是柳廷？他的亲弟弟？
“你就为了这种事，让整个柳家家破人亡？！”柳岁难以置信。
“你又质问我！你不许再质问我不许再质问我！！”柳廷突然发难，狠狠地扑上来掐住他的脖颈，“你们凭什么当我的家人？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爸妈根本一开始就没想要第二个孩子，我出生的时候差点害死了妈妈，是不是？”
柳岁被他掐得几近窒息：“放……手……”
“你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我就看不出来？爸爸看我的眼神，从来就跟看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一样，妈妈也是，不管你在外面闹出多大的风浪，整天飙车打架怎么鬼混，她都还是喜欢你，你还是她最寄予希望的大儿子，你从生下来就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可我呢？我活该遗传她的心脏病吗！我难道不想当个健康的正常人吗？”
“我在学校得了奖，没人问我一句，我成绩怎么优秀都没人问我一句，甚至因为学校老师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知道爸妈很忙，连家长会都可以理所应当不来参加。”
他似乎说累了，总算松开手：“无所谓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柳岁终于能够呼吸，靠着水泥柱差点把肺都给咳出来：“你……你他妈疯了……”
这简直不是个正常人会有的思维。
“爸妈要是不想生你，当初检查出来就会把你给打了，哪还会留你到现在，让你有命在这发疯？”他喘匀气息，抬头道。
柳廷一愣。
柳岁：“她确实身体不好，没打算要第二个小孩，但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你生下来，你说她不爱你？”
柳廷冷脸：“那又怎么样？她或许一开始以为生下来的小孩会和你一样健康，毕竟她那么喜欢你。”
“放你的狗屁！”柳岁怒斥，“你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别他妈把锅全部往老子头上推！你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不能找爸妈谈谈？啊？这些东西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又知道爸妈不爱你？不爱你还养你这个白眼狼养了这么多年！”
“你别他妈把自己说得像是个受害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柳家天天受虐。从小到大吃穿用度上学玩乐，什么地方亏待过你？”
柳廷：“没被亏待的只有你！你每个月光花在名车名表上的钱都够买下不知道几家公司了，我除了上学，还有哪里用过家里的钱？”
柳岁懒得跟他争这些：“你他妈毛都没长齐，你玩个屁的车表。柳廷，你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就是鬼迷心窍了，一开始只想拿西街公司的事折腾一下爸妈，你以为这样既能让他们注意到你，又说不准还能讨好洛今朝，我说的对不对？”
柳廷双唇紧抿。
柳岁懒散地挑了挑唇角：“但你万万没想到引来的洛家人不是洛今朝，是洛鸿英这个废物。他虽然是个废物，再怎么样还是洛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商业上的事情他的心眼可比你这个书呆子多了去了。哦，说错了，上辈子的你。”
“你闭嘴！”
“事情慢慢脱离了你的掌控，你在洛鸿英的引导下越陷越深，后面根本没办法收尾，你知道一旦事情败露，洛鸿英可以全身而退，但你不行，你又没有胆子面对自己闯的祸，所以你就只敢藏起来，给自己编无数个借口让自己讨厌柳家，对不对？”
“只有说服了你自己，让你觉得对抗柳家是正确的，你才能更问心无愧地把这个窟窿越挖越大。”柳岁的大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飞速运转过，“至于你说洛今朝的事……你喜欢他，你去追不就完了？你就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心里觊觎得不行，又没胆子上，看到他喜欢别人你就把你的胆怯全都怪在另一个人身上。”
“你以为你是谁？柳廷。”柳岁眼神冷厉，“你他妈当你是人民币吗？躺在角落里也能成万人迷？你也配觉得自己很努力？你努力什么了？你所谓的努力就是坐在教室里对着课本幻想、嫉妒和甩锅？”
“闭嘴闭嘴闭嘴！”柳廷暴怒，死命一脚踹到柳岁胸前。
柳岁只觉得血气翻涌，满嘴咸腥味：“操！”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砰”地从外面打开。
“岁岁！”洛今朝和一大票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过来。
柳岁脖子上一凉，被柳廷大力勒住喉管：“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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