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回程的时候，柳正儒坐在大巴后方，身侧坐着白辉，前面的年轻人们有说有笑地闹着，一整辆车里仿佛只有他这一块才是安静的。

　　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白辉正襟危坐的样子，柳正儒不敢回过头正眼看看，也没好意思叫白辉放松坐。

　　帐篷里上药得那晚过后，加上柳正儒明白了自己对白辉的真实感情，这段时间他总是不好意思跟白辉对视，即便眼神无意间撞上也会立即转开。

　　明明是想要躲着点白辉的，可在山上的时候，白辉给他烤吃的、递过来的时候他就极其自然地接下了，等东西都吃到嘴里了他才意识到、这样不好。

　　看着那时候白辉脸上暖暖的笑意，他又不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想着去接近白辉？白辉才刚进入大学，对这个社会的五光十色才刚刚开始接触，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勾引小孩子吗？

　　柳正儒心里忏悔，情绪也稍沉了下来。

　　“儒哥，”白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喝水吗？”

　　柳正儒转过头，就看到白辉递过来一个保温杯，朝他笑着。

　　“哦哦，好。”柳正儒晕乎乎地接过保温杯，水杯传递之间，俩人手指轻轻触碰。

　　白辉收回手，放松地靠在座椅上，唇角轻勾，心情很是愉悦。

　　指尖上触电的感觉一下子传到了心里，酥酥麻麻的，柳正儒觉得自己更晕了。他猛得喝了口水，脸上更是燥得慌。

　　他打开边上的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入，企图稍稍缓解自己的燥热。秋风微凉，郊外空气又异常清晰，明明已经吹了好一会儿风，柳正儒却依旧觉得两手发烫。

　　尤其是与白辉相碰的指尖。

　　他另一只手悄悄捂上胸口，掌心下的心跳杂乱无章，仿佛被人拨乱的琴弦在心里一个劲乱弹着。

　　太不争气了！

　　他觉得，可能在自己做行动勾引白辉前，他就先被白辉勾引得五迷三道了……

　　回去后大家各自散开，没有再继续一起行动。

　　假期这几天，白辉便带着柳正儒在北京里到处游玩，一个刚来北京两个月也没专门玩过，一个虽然在北京长大但也没去过充满了人烟味的小巷子和热热闹闹的景点。

　　柳正儒本来还担心俩个大男人会玩得不是很自在，但当他被白辉带着在小巷子里吃下第一口糖葫芦的时候，这个“杞人忧天”的想法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故宫的红墙金瓦，城墙的恢弘大气，大栅栏里的老字号店铺，小巷子里走卖的小贩，满街的片皮鸭和各种小吃………柳正儒第一次觉得假期这么充实而愉悦。

　　柳正儒扭头看向白辉的侧脸，却想直接撞进对方的眼里。

　　白辉一直在看着他。

　　心里头的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心跳又不禁乱了几分。

　　为了转移注意力，柳正儒将刚刚在一个小摊贩上、买到的一个陶土做的小狗挂坠递过去：“送你。”

　　挂件在柳正儒手上自然垂下，链子下坠着的小狗神气活现、可爱得令人看了就觉得满心欢心。

　　白辉笑着收下：“小狗很可爱吗？”

　　柳正儒看着白辉，眼里慢慢染上笑意：“嗯，很可爱。”

　　………

　　玩了几天，白辉说要带他去一家餐厅吃饭。这几天他一直被白辉照顾着，现在仔细想来，一应吃穿玩耍全是白辉的钱，他看了看银行卡，里面给白辉的钱依旧未动。

　　这家餐厅是白辉同学推荐给他的一家店，做的主要是江浙一带的菜品，装修恬静淡雅，坐落在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

　　柳正儒口味清淡，随母亲，北京这边的尝个几次是可以，要是一直吃柳正儒的胃可能会受不了。

　　白辉照顾着他的口味，才选的这样一家店。想到这里，柳正儒不禁心中一暖。

　　俩人在包厢里安静地吃着饭，包厢在二楼，是一个靠窗的位置，能够透过玻璃看到底下庭院里的小桥流水，远处是城市星星点点的灯光和高层建筑，在这里竟是能感受到难得的静谧。

　　石锅沃豆腐带着满满的香气被端了上来，浓郁的汤汁在石锅里翻腾着，白色软嫩的豆腐浸透了汤汁，将每一分滋味都吸收得透彻。糯米鸡肉卷在酥薄的面皮里，一个个精致地放在餐盘上，糯米的清香混着鸡肉的味道侵占着柳正儒的鼻息，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一口下去，软糯可口的米饭和嫩软鲜美的鸡肉在嘴里碰撞，令人忍不住想再咬下一口。

　　俩人点了三菜一汤，等吃得七八分饱的时候，柳正儒放下筷子，按了下桌子上的铃。

　　白辉不解：“怎么了？”

　　“你转头看看。”柳正儒神秘一笑，手往他身后指了指。

　　服务员推着一个餐车走了过来，餐车上赫然放着一个小巧别致的蛋糕。

　　服务员礼貌地笑说：“先生，您的蛋糕。”

　　白辉有些惊讶，看向柳正儒：“送给我的？”

　　服务员点起了蜡烛，也不知道什么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餐桌灯便悄悄退了去。

　　柳正儒朝他笑了笑，开口清唱：“祝你生日快乐……”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温柔地笑着给自己唱生日祝福歌的人，白辉一时间竟是语塞地说不话来。

　　大概是不管说什么、都不能完好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动和惊喜。

　　柳正儒声音清冷，柔柔的声音伴着喜悦的调子，好听得不得了。

　　明明只是几句话，白辉却觉得自己像是听了好久。

　　“许个愿吧。”柳正儒喝了口水，嗓子倒不是因为唱歌发干，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连自己的生日都没唱过生日歌的人，这会儿心跳如雷，担心自己破音不好听还为此紧张得喉咙发干。

　　白辉喉间沉沉地应了：“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正儒，随即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烛光后的白辉已然成年男人的模样，成熟而帅气，经常锻炼的青年肩背宽阔，此刻穿着西装，更是多了分韵味，嘴角微微上扬，任何一处都令柳正儒看得有些挪不开眼睛。

　　白辉许完了愿，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柳正儒灯打开，笑着问道：“许了什么愿？”

　　白辉笑而不答，给柳正儒切了块蛋糕：“一起吃蛋糕吧。”

　　柳正儒说：“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一个蓝黑色的盒子。

　　白辉笑着摇头，没接过盒子：“不用了，你已经送给我礼物过了。”他晃了晃自己挂在背包上的挂坠，笑着说：“我已经很满足了。”

　　柳正儒示意白辉打开盒子看看。

　　盒子打开，里头安静地躺着一副车钥匙，看着上面的标志，白辉就知道价格不菲。

　　白辉笑了笑，将盒子放回柳正儒手上：“今天可是我生日，儒哥是不是得听寿星的？”

　　柳正儒无奈地点点头。

　　“那就好啦，礼物我不要，虽然B大很大，但是骑自行车完全够了，我上学用不到这个的。儒哥你退回去吧。”他温柔地看向柳正儒，“而且，说好了今天晚饭我请客的，你可不许耍赖。”

　　白辉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就对柳正儒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他现在能力还不够，他需要再等一等，等到他可以……

　　看着似小孩撒娇般的语气现在一个刚长成的青年身上，柳正儒忍不住轻笑声，白辉态度坚决他也就不一定要把钥匙送给白辉，将车钥匙拿来放在边上。

　　他吃着蛋糕，随意地说：“退倒是不用退，我决定在北京工作了，刚好可以当成代步车，以后也可以来接送你。”

　　白辉眼睛顿时一亮，黑色的瞳孔里冒着光，他特别高兴地说：“真的？！以后就留在北京了吗？！这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看着白辉满脸笑容的样子，柳正儒忍不住心里一跳。

　　他默默地吃下嘴里的蛋糕，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入口的明明是淡奶油，此刻却也显得格外甜蜜。

　　他满怀罪恶感地想着，自己要是能够一直看着白辉的笑容该有多好。

　　“嗯，真的。”柳正儒生平第一次不想再寻根纠底。他勾起嘴角，暂时压下心底那朦朦胧胧的味，只专注着眼前这一刻的笑容。

　　俩人吃完了饭，轻声讲着话往店外走去。

　　柳正儒这次能够留在北京，一是因为B市那边医院刚好有与北京合作的项目，参加完会议后，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跟他打电话谈过几次，非常期待他能够留在北京，为新项目的成功进展增添有力动力。

　　柳正儒换工作也有私心，虽然这个城市不是他喜欢的，虽然换了新工作会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但他觉得这些都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他想跟白辉在一个城市里，陪着他。

　　俩人正准备店门的时候，柳正儒侧头跟白辉说着什么也没注意，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白辉眼疾手快地拉住柳正儒，将人赶紧拉回自己身边。

　　柳正儒刚站定，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向人道歉，那人见到他反倒是先笑了起来：“哟，这不是柳家小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