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94

  怎么今日忽然又提起了?

  桓煊又道:“带一车桐油。”

  高迈悚然一惊,这是要做什么?他见主人脸色不对,不敢多问,只得道:“是,老奴这就叫人去备。”

  待桓煊回了院子,高迈方才找到机会问关六郎:“殿下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出城去迎三镇节度使么?可是接风宴上出了什么岔子?”

  关六郎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启齿,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向宋九道:“你说。”

  宋九压低声音道:“高公公,你道那位萧泠萧将军是谁?”

  高迈皱着眉道:“河朔节度使,还能是谁?”

  他忽然想起萧泠的另一重身份:“还和先太子定过亲,可都是陈年旧事了,和我们殿下有什么干系?”

  依譁

  “干系可大了,”宋九一张脸皱得像苦瓜,“那女杀神和咱们府上当初那位鹿娘子生得是一模一样……”

  高迈心头一突:“莫非殿下打起那位的主意?”

  这是找替身找上瘾了?替完这个又替那个,可人家是女杀神啊,是想替就能替的吗?

  难道是他家殿下喝醉了酒冒犯了萧泠,这才被她划花了脸?

  关六郎见高公公神情变幻莫测,知道他是想多了,在宋九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下:“萧泠和鹿娘子是同一个人。”

  高迈大骇:“谁和谁是一个人?”

  关六郎道:“鹿娘子用的是假名假户籍,她没死,是趁乱跑了。”

  高迈的眉毛也和关六郎似地拧成了一团,堂堂三镇节度使给他们家齐王殿下当外宅妇,这是图什么呀?

  半晌,他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众所周知他们家殿下生得和故太子有七八成相似……

  “殿下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欲言又止地问道。

  关六郎道:“殿下宴后去了趟萧将军下榻的院子,出来的时候半张脸就全是血了。”

  宋九用手往自己脸颊上比划了一下。

  高迈便知道了,是自己划的。

  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又似什么都不太明白,但决计不敢往下深想。

  他对关六郎和宋九道:“这件事切不可传出去,若是外人问起,一律说是殿下酒后跌跤,不慎叫尖石划破。今日带出去的那些侍卫,关统领都关照一下。”

  关六郎道:“这是自然。”

  高迈又遣了个小内侍去叫醒高嬷嬷。

  老嬷嬷年纪大觉浅,不一会儿就来了前院,高迈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叹了口气道:“殿下自小和嬷嬷亲近,嬷嬷去劝劝殿下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割其面算怎么回事呢……”

  高嬷嬷一听,立即去了齐王的院子。

  东轩里亮着灯,高嬷嬷走到门外叫了声“殿下”。

  桓煊道:“嬷嬷请进。”

  高嬷嬷褰帘进去,桓煊放下手里的书卷;“嬷嬷怎么来了?快去烤烤火,别染了风寒。”

  老嬷嬷来时已经哭了一路,眼睛肿成了胡桃,一见他脸上刀口,眼泪又落了下来,口中连道“作孽”。

  她从袖子里取出伤药,这是尚药局的秘药,虽不能确保不留疤痕,至少能让伤口快些愈合,让疤痕浅淡一些。

  “老奴给殿下上药,”她哽咽道,“殿下做什么同自己过不去啊……”

  桓煊想拒绝,可看着高嬷嬷哭肿的眼睛,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紧抿着唇。

  老嬷嬷颤颤巍巍地上前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打开瓷药盒,哆哆嗦嗦地用干净的绢布蘸了药膏,厚厚地敷在他伤口上。

  伤口很深,好在乱海的刀锋薄而锋利,只是细细的一道,看着并不狰狞。

  高嬷嬷敷好了药,抖抖索索地收起药盒,自言自语似地道:“以前老奴也纳闷,那小娘子虽然出身低,可也是爹生娘养的,怎么会一点脾气也没有,受了殿下白眼还是笑微微的,殿下叫她学阮三娘,把她一晾几个月,但凡是个人都有气性,她却跟面团似的任人搓圆捏扁……”

  她说着摸出帕子,掖掖眼睛:“哪有人是这样的,都是老奴的错,老奴那时候就该察觉不对劲了……”

  桓煊一时不知道老嬷嬷是来宽慰他还是来往他心上插刀的,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高嬷嬷老眼昏花,自然看不清楚他的脸色,自顾自道:“如今知道了也好,殿下也可以断了念想,不必再自苦了,殿下早些把她忘了吧。”

  桓煊知道她说得在理,他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可被老嬷嬷这么说出来,他心里却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乏了,嬷嬷也去睡吧。”

  高嬷嬷还想说什么,桓煊已经起身往净室走去,她只能暗暗叹了口气道:“老奴告退。”

  桓煊叫了个内侍来:“送嬷嬷回后院,仔细石阶上的冰。”

  ……

  翌日清晨,随随照例一早起来练刀。

  换好衣裳绾起发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田月容道:“把昨日得的那双宝剑取来,我和你练练。”

  田月容眨了眨眼道:“大将军天天同属下练,不觉得腻味么?昨夜刚得了两个剑僮,不如叫他们来试试。”

  随随知道她又在打趣自己,不过她也好奇那对陈氏孪生兄弟本领如何——昨日看他们在席上舞剑,手上显是有些功夫的。

  她点点头道:“你去叫他们过来。”

  不多时,两个少年到了随随下榻的院落。

  两人仍旧一个着黑,一个着白,不过陈青霜的白衣不再是宽袍广袖,而是与弟弟一样劲装结束。

  两人上前向随随行礼:“奴拜见萧将军。”

  随随道“免礼”,打量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黑衣少年脸上。

  他眉宇间满是桀骜之色,虽然俯首低眉,也似落难的龙驹凤雏。

  随随饶有兴味道:“会用刀么?”

  黑衣少年一礼:“启禀大将军,略知一二。”

  话虽这么说,语气却颇为傲慢,他显然很为自己的刀法得意。

  随随浅浅一笑:“试试吧。”

  黑衣少年看着她腰间佩刀,挑了挑下颌:“请借大将军佩刀一用。”

  白衣少年眼中掠过一丝不安,向弟弟使眼色。

  随随笑道:“无妨。”

  说着便要去解腰间佩刀,触到刀柄,她方才发觉自己随手从榻边拿起的不是自己的惊沙,而是桓煊的乱海。

  她收回手,向田月容道:“去房中取我的惊沙。”

  田月容道了声是,去房中取了刀来,递给紫电:“请。”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了声谢,接过刀。调匀呼吸,“锵”一声拔刀出鞘。

  天空中飘着细雪,只见他身法圆转,进退迅速,犹如飞箭流星,一时只见刀光如电映着雪光,只闻刀声飒飒与风声相和,飞雪被他身周带起的流风卷成漩涡。

  一套刀法舞完,他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拱手行礼:“献丑了。”

  随即挑衅似地道:“敢请大将军赐教。”

  对一个伶人来说,这自然是大大的僭越,他兄长不禁轻呼:“紫电!不得无礼!”

  随随却不以为意,浅浅一笑:“无妨。”

  她从腰间解下乱海,拔刀出鞘,却将刀插进梅树下的积雪中,手握刀鞘:“我让你十招。”

  黑衣少年蹙起长而秀美的双眉,薄唇抿成一线,默默地行个礼,便即提刀向随随攻去。

  他的身法和刀法都让人眼花缭乱,每一刀都直取随随要害,看得陈青霜脸色发白,可每次刀锋眼看着就要挨上随随的身体,也不见她怎么躲闪,刀锋却总是偏了寸许,从她身旁堪堪滑过。

  黑衣少年额上沁出冷汗,可越是焦急,越是不得要领,十招很快使劲,他的刀连萧将军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随随轻笑了一声:“该我了,小心。”

  话音未落,只听“铿锵”一声,紫电的手腕一麻,手中长刀落在雪地上。

  不等他回过神来,乌漆剑鞘已经抵在他咽喉上。

  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清楚萧将军出手。

  黑衣少年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白着脸道:“奴输了。”

  明知她手中的只是刀鞘,方才那一刹那,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濒临死亡。

  随随收回手:“你的刀法不错,就是花哨的招式太多了些。”

  紫电躬身道:“谢大将军赐教。”

  随随对两人道:“你们退下吧。”

  两个少年走后,田月容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上笑道:“大将军欺负个小孩,羞不羞?”

  随随自嘲地一笑,眼中有些失望,又有些寂寞。

  她旋即道:“欺负小孩的确没什么意思,还是欺负你有意思。”

  田月容忙告饶:“大将军饶了属下吧。大将军不是还要入宫谒见么?时候不早了,赶紧沐浴更衣去吧。”

  随随道:“少磨嘴皮子多磨刀,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长进。”

  田月容忙道:“是是,大将军骂的是。”

  随随乜了她一眼,返身回了房中。

第81章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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