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姑娘不见了!39

  她闭上眼,竭力压下心中那丝异样,任由自己随着他晃动。

  待疾风骤雨停了,廊下已点起了灯烛,映进室内,昏黄一片。

  江陈收拾一番,并不起身,从身后拥着她,低低道:“不必急着起,权且歇一会吧。”

  音音乖顺的很,软糯的一团,缩在他怀中,声音有些微哑,带着云雨初歇的余韵:“大人,我想同你商议几件事。您也知道的,沁儿素有心疾,她这病最好去南方将养,我有心送她过去。”

  听见身后之人并未出声打断,才又徐徐道:“原先我母亲身边有个嬷嬷,是看着我们姐俩长大的,后来随了儿子迁居江南,如今来京探亲,正要归去。我想将沁儿托付于她,去南边养大,连带阿素一块,过去伺候。你看可好?”

  她听见江陈嗯了一声,稍稍放下心,恳请:“嬷嬷后日便要启程了,我能否去送送?城门边看一眼便回来了。”

  江陈其实不愿她出门,那样流光溢彩的一个娇人儿,走到哪里都要牵惹男人的眼光,总能让人想起当年,她被众多爱慕的男子围绕着,远远而去,分不出一丝眼神来瞧他一眼。

  只看见小姑娘耳朵支愣起来,静静盼着他的答复,还是道了句:“多带几个家奴,早些归家。”

  音音轻轻“嗳”了一声,带着点子愉悦,得寸进尺:“那五月初五,我能去陈家瞧瞧表姐吗?大姐姐说想要派人来接,同我话话家常。”

  说完见江陈没作声,又低低叹了声:“大人五月初五要去换婚书赴宫宴吧,怕是一日也见不到人,我自己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便觉腰上一紧,男子的手温热有力,安抚的缠上来,道了句:“好”。

  .

  沈沁走的那日,是四月二十六,一大早雾气蒙蒙,带着春日的薄寒。

  音音隐在城墙的暗影里,细细描摹那马车前的小小人影,却并不露面。她怕一见面,就再也舍不得。

  沈沁小大人一样,裹着厚厚的棉斗篷,圆圆的脸小了一圈,执拗的不上车,揪着阿素的衣摆道:“我阿姐呢让阿姐再抱抱沁儿好不好。”

  阿素通红着一双眼,站在车前,不断回首张望。最后一咬牙,抱了沁儿便上车,安慰自己也安慰沈沁:“总会再见,总会再见的,姑娘总会来看我们的。”

  林嬷嬷老了些许,眼角都是褶皱,吃力的接过阿沁,疼惜道:“好孩子,老奴托个大,往后你就叫我声祖母吧,便是季家嫡亲的大小姐。”

  音音瞧着这些最亲的人,却不能出声唤一句,细白的指尖抠着马车的木楞,骨节泛出白来。

  她看着那承载着温情的马车离她越来越远,一点点消失在了晨雾里,抿住唇,毅然转了身。

  还未上车,忽见季淮身边的常随王至走了过来,恭恭敬敬行礼,问候道:“问姑娘安,今日倒是赶巧,送老夫人出城便碰上了您。”

  音音顿住脚,还未回应,却听他又道:“这次回南边,本是要走水路的,这水路既稳又快,可是比旱路强上不少。只如今南边江域发了大水,行船危险,官府已勒令停了一应客商货船,这便走不得了。”

  他这话多少有些突兀,音音正琢磨,又听他低低道了句:“不过倒是听说有那利欲熏心的船家,偷着跑船,专载那急切归家的,据说武都码头就有,趁着夜色,做这暴利买卖,要是官府查下来,估计吃不了兜着走。”

  音音立在车前细细的听,末了轻笑开来:“这是大哥哥同你讲的吧,你且告诉他,我早便听说了。”

  她说完再不停留,匆匆上了马车,径直回了首辅府。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温婉平和的模样,对着江陈也总是未语先笑,乖顺又柔和,让他每每流连不去。

  五月初五这日,东边的天有些暗沉,混着春日的薄雾,让人无端沉闷。音音起了个大早,将江陈送出门外,隔着长长的连廊,凝在他挺拔又凌厉的背影上。

  江陈回眸,远远瞧了眼她倚门而望的身影,长眉微挑,勾了勾唇角,她那样依赖他,让他无端生出不舍来。

  音音瞧着那玄衣的身影消失在连廊上,嘴上那丝笑意一点点隐没了去,看着进进出出的羌芜,忽而道了句:“羌芜,我给你备了几件贴身夹袄,放在西厢房的橱隔里,往后冷了,记得在外裳里穿一件,也不会太冷了去。”。

  羌芜愣了一瞬,心窝子又跟着冒暖气,嗳了一声,才道:“今日姑娘去陈家,是备了轿子送过去,还是陈家来接。”

  “不用麻烦了,陈家会派了人来接。”她说完,转身进了内室。

  午时一过,果然有婆子领了车马来,自称是陈家来人。

  那婆子一身褐色衣衫,脸上星星点点都是麻斑,让人见了便生不出欢喜,自称是陈家的王嬷嬷。音音却并不嫌弃,将人让进屋子,一句句问候家里的大姐姐。

  待端茶水的婢子退了,她面上的笑意忽而敛了去,低低问了句:“嬷嬷,柳姑娘可嘱咐仔细了?”

  那婆子抬起脸,没了方才的温厚朴实,露出个诡异的笑,回了句:“自然,我们姑娘都一一替您打算了。”

  这声音软糯清甜,带着几分少女的尾韵,竟是同音音的话音一模一样!

  音音错愕一瞬,倒也笑起来,真诚的夸赞:“确实很好,柳姑娘想的周全。”

  两人喝了杯热茶,便要起身。

  羌芜本欲陪了她去,却被音音借口打发了:“今日我去大姐姐家,是大人允了的,只去话些家常便回了,也用不着你们伺候。”

  她面上都是平常的笑,隐在天水碧罗衫下的手却攥紧了帕子,回头瞧了眼这座规整的院落,转身进了连廊。

  她听见自己的绣鞋踩在冰凉的青玉阶上,沙沙作响,一步两步.她一点点要走出那禁闭的门。

  最后一脚落下,还未踏出垂花门,忽见前方拐进个玄色身影,衣角上的流云金线闪着细微寒芒,站在门前,挺拔威仪。

  是江陈,竟是江陈!

  她不知他缘何归来,心里哐当一声,手心里沁出了汗,面上却仍摆出平和的笑:“大人不是去下聘礼了?如何回来了。”

  “让于劲送过去了,我回来.”他说着顿住,截断了话头,总不能说他忘不了今日她倚门而望的身影,眼巴巴又跑回来一趟吧。

  他轻笑:“无妨,路过便进来了。”

  音音便露出为难神情:“大姐姐派了人来,已候了一会了,我正准备起身。”

  她话音落了,仰头看江陈俊朗的脸,见他面貌沉静,并无回应,却目光幽深,落在了她身后那婆子身上。

  音音心里咯噔一声,抬手便扯了扯他的袖口,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语了句:“你晚上早些回来,我.我给你绣了个荷包,想要拿给你。”

  这句话落在江陈心里,泛起丝丝涟漪,让他眉目舒展,开口道了句好。

  于劲探头探脑,已是来催了:“爷,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江陈颔首,摆了摆手,后院也未进,又转身进了连廊。

  音音瞧着他身影消失在二进门上,袖下紧紧攥着帕子的手才一点点松开,手心里已是出了一层汗。

  她再不耽搁,出门便上了马车。

  车马辚辚,不多时便进了广福巷,还未走几步,便见前方挤挤挨挨,似是起了争执,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

  今日随身的护卫乃是原锦衣卫镇抚王鹿,好好的公职,却被调来给大人的外室看家护院,本就有些不耐,此时更添不顺。恶声恶气让前头的小厮去看看前方境况。

  他话音落了,听马车里娇音音阵阵:“王嬷嬷,前面正好是顺和斋,你且先去买份玫瑰酥酪。”

  他看见今日陈家来的那婆子从车上下来,佝偻着背,侧脸上斑斑点点,脚下也不太利索,缓步钻进了人群。

  过了许久也不见回,那前面的人群却已被疏散开来,刚好能容下车马经过。

  王鹿握了缰绳,从毡帽下抬眼扫了一圈,听轿子里面大人的沈娇娘发了话:“我们且先走,待会子让王嬷嬷自己带了酥酪归家吧,免得大姐姐等急了。”

  车马起了驾,两刻钟便进了清水巷的陈家,通报了片刻,才见里面出来个管事,站在车前行礼道:“竟是沈姑娘,怎得不提前传个信,我们夫人前脚刚去了医馆,劳烦先进花厅候一会吧。”

  王鹿心里咯噔一声,立时跳下马,长剑一挑,便挑开了那车帘,他瞪圆了眼,愣在了当下。

  里面哪里还有那沈娘子的踪迹,只有那王婆子,被束住手脚,靠在车避上昏了过去。

  他手脚发凉,在首辅府待久了,自然将大人对这沈娘子的重视看在眼里,立时喊道:“快,快去宫里通知大人,沈娘子不见了!”

第26章 沈姑娘不见了!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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