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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嫂,你看这耳坠......”她将耳坠放到自己耳边, 想给元思蓁瞧瞧,谁知却见元思蓁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银镯, 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

  吕游樱仔细打量她的神情, 才朝立在远处的玉秋招了招手。

  “这对耳坠极是适合二娘子!”玉秋以为吕游樱是要问首饰的事儿, 便凑到她跟前笑吟吟地说。

  吕游樱朝她摆摆手, 指了指元思蓁的背影,压低声音问:“表嫂今日可是心情不佳?”

  玉秋一愣,连忙扭头看了一眼, 有些不解地猜测道:“或许是昨夜没睡好,精神头不佳。”

  “那银镯怎么了?”吕游樱问出心中的疑惑。

  玉秋摇摇头,也一脸疑惑地说:“奴婢也不知, 王妃一大早就拎着这镯子, 可我印象里没见过这镯子啊?难不成是王爷新送的?”

  “怎么可能!”吕游樱打断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那成色一看就被人带过!”

  “难不成是我忘了?”玉秋敲了敲脑袋,仔细回忆起王妃的首饰。

  吕游樱看着元思蓁的身影, 不知为何竟觉得她在这珠光宝气的阁楼里显得有些寂寥,那双美目似乎还布满了惆怅。

  她想到玉秋说从未在王府见过这银镯,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便想也不想就坐到元思蓁边上。

  “怎么?”元思蓁的思绪这才抽离出来, 不解的看了眼她。

  吕游樱紧盯着她的神色, 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翼翼地问:“这银镯是表嫂的?”

  元思蓁觉得她语气有些奇怪,只微微一顿并未多想便说:“忽然在府上瞧见的, 不太记得清了。”

  吕游樱一听这话心中大慌,没想到竟被自己猜中!她看着元思蓁忧愁的面庞,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好半天才闷闷“嗯”了一身,连忙坐回了先前的位置。

  她这些日子话本看得多,方才元思蓁的举动不由让她联想到,那镯子是李淮藏的美人不小心留在府中,被元思蓁寻到后起了疑心,才特意来金银铺子问一问来处。

  没想到方才一试探,果然如此!

  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吕游樱越想越气,没想到她表哥李淮看着是个端方君子,竟敢私藏美人,也不知是哪里的狐媚子还带到王府中来!

  她心中愤愤不平,看着容色极美的表嫂,一下子怒意上头,恨不得马上就去找表哥对质,敲打他一番。

  此时管事掌柜从一楼将“徽州点翠”拿了上来,极尽讨好地递到元思蓁面前让她欣赏,再不提及银镯样式之事。

  元思蓁达成目的,便没了再看首饰的心思,便随意问吕游樱道:“这套你可喜欢?”

  谁知却见她皱着眉嘟着嘴,双颊绯红,整个人气鼓鼓的样子。

  元思蓁走到她面前拍了拍肩膀,关心地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吕游樱那双杏眼极是不忿地看了看她,又咽了口口水,装作不以为意地说:“没...没什么!”

  “可是我方才冷落了你?”元思蓁想了想,温柔地说道:“那这儿可有看上的首饰,就当我赔不是了。”

  “表嫂...”吕游樱见她明明心里头难过,还这般想着她,只觉心里头替她委屈,连忙道:“我没不高兴!表嫂还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她心中的委屈全部转化成了对表兄的责备,打定了主意回去就告诉祖母,让祖母好好教训他一番,替表嫂出一口恶气!

  在元思蓁看来,只觉得她甚是古怪,怎么看她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怜悯,可没一会儿又被怒气压下?

  出了点石阁后,两人只随意逛了逛,元思蓁便借着府中有事早早打道回府。

  没想到李淮今日下朝甚早,朝服还未换下便端坐在正厅中,似是在等她回来。

  “王爷,我听国公夫人说你要去武昌?”元思蓁一进门便立刻转换了心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焦急地问道。

  李淮微微颔首,他面上虽是冷肃,可从元思蓁进来就一直在留意她的神情。

  “要去多久啊?”元思蓁有些难过地低下头,眼中的泪光若隐若现。

  李淮见此忍不住软了语气说:“三月。”

  元思蓁伸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有些委屈地说:“三月,蓁蓁从未与王爷分开过这么久,等王爷回来,这春花都谢了。我知道王爷这次去是为了武昌水患之事,心中系着苍生百姓,我身为王妃哪里能阻了这事,只不过作为王爷的妻子,心里头难免有些伤感。”

  这话元思蓁说得饱含情绪,就差再挤出两滴眼泪了,不信李淮还能看出什么破绽。

  李淮良久不语,只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若有所思地看着院中初开的春花。

  元思蓁见戏差不多了,便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从他肩头离开,低声问道:“王爷何时启程?”

  “两日后。”李淮语气也有些沉重。

  元思蓁早就知道他两日后便走,不知为何听李淮的语气,她竟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可一想到他不在府中是件极大的好事,不仅不用再费尽心思地演戏,夜里出入王府还省了好大一番功夫,那点异样便立刻灰飞烟灭。

  “这么快?那我要赶紧替王爷收拾行李,这一路可是行水路?”元思蓁忍不住嘴角含笑地问道。

  看在李淮眼中,却觉她是强颜欢笑,“武昌大水对南下的运河也有些影响,只能走陆路了。”

  “那这一路王爷辛苦了,到了武昌也要留神,那些个危险的堤坝能不去就不去,还要小心百姓闹起来的地儿,对了!还有疫病,也要留心着点!”元思蓁叹了口气,满是关切地说。

  李淮听她这番天真话语,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轻轻摇头道:“这些地方都不去,我岂不是成了摆设,回来只怕父皇要问罪。”

  他见元思蓁眼中满是忧愁,便生了安慰她的心思,想了半天才说:“倒是不必担心百姓闹事,据说前朝皇陵冲出了不少珍宝,周边的百姓在江边候着,就能赚上一笔。”

  “竟有这般奇妙之事。”元思蓁刚想咧嘴一笑,笑容却忽然僵在脸上。

  李淮心里也跟着一顿,连忙皱眉问:“怎么了?”

  “王爷说前朝皇陵?”元思蓁眼中闪过一瞬暗光,似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淮微微挑眉,没想到她关注的竟是这事,他稍稍想了想便解释道:“武昌大水冲了座山,冲出个极大的陵墓,查探后竟发现是前朝的皇陵,只是不知是哪一位的。”

  元思蓁忍不住咬了咬唇,她前些日子也在坊市里听到这传闻,怎么方才全然没有想起。

  那银镯是前朝之物,僵尸又是从水中而来,实在是不难将这其与这座前朝皇陵联系在一起。

  李淮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脸色变了又变,心中冒起个荒诞的念头,忍不住问道:“你可是心疼那些珍宝?”

  元思蓁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王爷说笑了!珍宝给了受灾的百姓也是应该的,我哪会贪这些?只是......”

  “只是什么?”李淮歪了歪头又问。

  元思蓁心中百转千回,不过一瞬便下了决断,她冲李淮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王爷不如带我一起去吧?”

  她话音刚落,李淮便觉自己的眉头跳了跳,伸手将她从身边拉开,语气严肃地说:“此事事关重大,岂能儿戏。”

  “我说真的!”元思蓁连忙环上李淮的腰,撒娇道:“蓁蓁就是舍不得王爷嘛!”

  李淮佳人在怀,听那娇软委屈的语气,竟真的有思动摇,不过好在他还不是个昏头的,立刻便将这荒唐的念头踢走,狠下心冷声道:“此事绝无可能。”

  元思蓁立刻抬起头将李淮往后一推,轻哼一声坐到了边上的软塌,看他的眼神还带着一丝责怪。

  李淮愣了愣,刚想开口哄她,却不知话该怎么说,等了许久也只默默看着她并不出声。

  算着时机差不多了,元思蓁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情绪从责备变为担忧,“我说要去武昌,其实还为了另一件事,只是不想王爷忧心,一直瞒着罢了。”

  “何事?”李淮果然变了脸色,神情凝重地坐到元思蓁身旁。

  “我昨天夜里瞒着王爷出去,想查查之前在坊市遇到的白僵,没想到遇到了僵尸从井中而出,又从城内的地下河而去,我还拾得了这银手镯,一查竟是前朝的样式。”元思蓁欲掩盖花鳞之事,便没有提到皇宫。

  她不过刚将此事说了个大概,李淮却立刻明白她的猜想,寒声道:“你是怀疑与这前朝皇陵有关?”

  “正是!”元思蓁点了点头又说道:“这僵尸不一般,身上的尸毒极其厉害,又浸在水中,万一长安城的水源被侵,岂不是危及城中百姓。此外,他走地下河,还能通过水井入皇宫!”

  李淮脸色更冷,他垂眸思索了片刻,但单就这么看,那银镯也有可能是巧合,可若真如她所说,能布下如此大局的,只怕要争的不是小利,倒是与前朝余孽所图合得上。

  “这些确也只是猜测,蓁蓁才想着先不告诉王爷的,王爷可别怪我?”元思蓁见李淮动容,又一脸为难地说。

  她这话音刚落,李淮却眼神锐利地看了她一眼:“以后这些事不可再瞒我。”

  他语气听着冷肃,可想到元思蓁将昨夜□□外出的缘由道出,心里头从一大早到现在的沉闷立刻一扫而空。

  “那王爷可答应我一同前往?”元思蓁试探地问道。

  谁知李淮揉了揉不再跳动的眉角,又垂眸沉思起来。

  元思蓁赶忙又说:“王爷大可放心,蓁蓁不是要以王妃的身份跟着去!”

  她语气一转,眼神微微闪烁,面上也泛起红晕,似是不好意思一般小声支吾道:“就像以前,我女扮男装在军中伺候王爷,白日在大帐里听令,晚上在小帐里......”

  李淮冷肃的脸色一僵,不由轻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桌脚。

  “我装扮的本事王爷见识过,绝不会露了马脚,叫王爷难做的。不信王爷就好好回忆一下,以前军中的日夜相对......”元思蓁故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面上却是一派坦然,丝毫不见旖旎。

  她见李淮仍是瞧着别处不答话,只好叹了口气,“王爷不说,就当应下了?”

  原以为李淮心里头已经应允,谁知她这话一出,他竟忽然从踏上站起头也不回地走出正厅,只冷冷留下一句:“再议。”

  元思蓁惊讶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纳闷怎么这次这么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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