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东京咒高专, 实战训练场边。
狗卷棘把一瓶水递给乙骨忧太，后者刚刚被真希从场上赶了下来，看上去有点失落。
“谢谢。”乙骨接过水瓶坐下，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他双手握着水瓶, 手肘拄在腿上, 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明明那么想让里香解放, 但是机会真的放在眼前，我却犹豫了，是不是很过分？”
狗卷棘知道他并不是想要得到自己的回复, 所以只是摸了摸乙骨炸起的头发, 安静地坐在一旁。
不只是因为五条老师强调这是一次赌上性命的修行, 还有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仍然不舍得里香。一想到下一次分离, 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乙骨就觉得心底有一块空落落的。
“哈哈哈, 我好像还没有认真思索过, 里香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苦笑着抬起头, 看向狗卷棘清澈的瞳孔。
由于平时不能随便说话, 咒言师非常擅长用眼神交流，现在那双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担忧和安慰，被乙骨切实接收到了。
“我没事, ”他拧开水瓶喝了一口, 平复一下复杂的心绪, “只是需要想明白一些事而已, 我可以的。”
思考的结果很明显，第二天一早，乙骨忧太找到五条悟, 表示希望能够去进行修行。
“里香对我很重要，我不希望和她分开，但是不应该是以这种诅咒的方式，实现我一个人的自私愿望，”他认真地说，“请帮助我解放里香，拜托了！”
“很好！那我们走吧~”听了他的话，五条悟立刻起身往校外走去。
乙骨被他的行动力惊呆了：“诶？这就走吗？不需要收拾东西？”
“什么都不用，带好你的刀就够了。”五条悟回过头轻笑道，“车子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快点吧~”
？？？
乙骨忧太一脸懵逼地被拽到校门口，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停在停车场，驾驶席车门外靠着一个带着墨镜，黑发披散的男人，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杰。”
他听见自己的老师这样称呼那个人。
五条悟走过去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烟味好重。”
“那我下回换成蓝莓爆珠好了，那个是甜的。”夏油杰闷笑两声，开玩笑道。然后掐灭香烟丢进垃圾桶。
“走吧，今天路上要花费很长时间。”他拉开驾驶位坐了进去。
因为是和五条悟一起行动，夏油杰特意换了一身和平时风格迥异的装扮，虽然被嘲笑过分谨慎，但很明显，对方明明很喜欢他这副打扮，甚至强行拿走了他的发绳，还振振有词“散开头发更没人认得出啦！”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手足无措地站在车外，内心已经扭曲成了“呐喊”的表情。
啊啊啊啊！刚才他们干了什么？！是不是亲亲亲——亲了？五条老师居然有男朋友？这么时髦的吗？！
他和棘、真希还有熊猫之前还讨论过，五条老师到底会不会谈恋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和“恋爱”这两个字压根就是两条平行线，根本想象不出来他谈恋爱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现在…
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拿下这么难搞的五条老师！
但是很遗憾，五条老师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打算：“上车了哦，忧太，我们还要赶新干线。”
“啊，对了，这是你们的师母，请叫他五条夫人~”他坐在副驾驶笑嘻嘻地说。
乙骨忧太钻进后座，欲言又止：老师，师母的表情有点可怕耶…
“啊，好痛！”
看吧…果然被打了。
“我是夏油杰，叫我夏油就可以了，要保密哦，乙骨同学。”屈指敲了敲五条悟的脑壳，夏油杰回过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微微一笑。
“好了，别装了，”他又看了一眼还在一脸委屈的漂亮青年，有些无奈，“我根本没有打到你，怎么可能会疼啊。”
又不是在家里，五条悟身上的无下限术式仍然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别人根本碰不到他。
开车到新干线车站，再经过三个多小时到达新青森，转JR线，最终到达他们的目的地——恐山灵场。
留守的市子已经等候多时了，接到麻仓安娜的传信之后，他们就准备好接待了。
“黄泉是我们恐山的秘密，看在安娜市子的面子上才让你们进来，回去之后还请保密，”年迈的婆婆在前面带路，声音苍老且平淡，“那并不是个适合被太多人知道的地方。”
即使在通灵人之中，恐山的黄泉也是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地方，掩映在地狱黄泉的名声之下，恐山的这处密所被市子灵媒们代代看守，唯恐过多人的打扰，会让黄泉暴走吞噬万物。
即使只是伊邪那美命大神残留下的黄泉之气，也不是现世生物能够抵挡的。
“今天还请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会有人带你们过去，”婆婆带着他们来到待客的偏院，这就是他们在这里的居所了，“过一会儿会有人送来食物，粗茶淡饭还请不要介意，院子里有温泉，请随意享用。”
“麻烦您了。”夏油杰轻声说。
自从来到恐山，他就明显的感觉到这里到处弥漫着混杂的气息，现世与彼世在这里交融，生与死的界限无限模糊。
即使在白天，也能看到幽灵昏昏沉沉地飘荡，五条悟试过接引员的收魂锁，但是并不起作用，这些幽灵在现世游荡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彻底失去了去往彼世轮回的希望，只能化为魑魅魍魉，渐渐消散在天地之间。
进入灵媒镇守的灵场之后，这种混杂的感觉才被清冽的灵力洗刷一空，即使看不见幽灵的乙骨，也能明显感觉到内外的差别。
“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进入房间放松下来之后，他不确定地问道，“里香也不太对劲，似乎太安静了。”
和平日的安静不同，到达恐山之后，祈本里香先是陷入了警惕不安，就像从没出过门的猫咪，突然看见了另一只和她完全不同的猫一样。
但是这种不安在到达灵媒设立的结界之后，转变成压抑的安静，任由乙骨忧太怎么呼唤，也没有反应，秉持着对五条老师的信任，他坚持到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才终于忍不住提出问题。
“你的感觉很敏锐。”夏油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即使受祈本里香影响，对咒力的感应不太灵敏，但是凭借天赋直觉，乙骨忧太也足以感受到很多常人根本感受不到的东西了。
“你听说过恐山这个地方吧？”
见少年点点头，夏油杰继续往下说：“日本三大灵场，生与死的交界处，这些传说都是真的。”
被诅咒了的祈本里香本质仍然是灵魂，她当然会对这里浑浊的气息，还有灵媒用啦压制驱赶幽灵的结界有反应。
事实上，乙骨平时去大型神社的时候，里香也会特别的安静，只不过不像这一次之前有躁动，所以这种安静也不甚明显而已。
“所以刚才的老婆婆…就是传说中可以招魂的市子？！”乙骨忧太震惊道。虽然接受了世界上有咒力和诅咒，但是幽灵什么的，还是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
“那神社神官巫女什么，也都是真的？但是我之前也去过很多神社，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皱起眉头，在以为被里香缠上之后，乙骨曾经去过好几家神社，但都失望而归，那些巫女根本看不见里香。
“诅咒和幽灵是两个体系的东西嘛，两个都能深入了解的才是少数。”五条悟拉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举着托盘的少女，她们是来送食物的。
虽然市子婆婆谦称只有粗茶淡饭，但实际上的饮食还是相当丰富的。青森三面环海，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水产，这里还是日本最大的油菜和苹果产地，蔬果质量也很优秀，经过简单的料理，这顿晚餐的质量就相当令人满意了。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幽灵妖怪不归咒术师管，你大概知道有这些东西就行了，专心对付诅咒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
“还有妖怪？！”
“是啊，熊猫他们没告诉你？”
乙骨摇摇头，他完全没有听到过关于妖怪的话题。
“大概是因为太少见了吧，”见他没听说过，五条悟也不太在意，“妖怪存世的数量更少，基本上看不见，低级妖怪和三四级的诅咒也没有太大差别，不用放在心上。”
乙骨感叹道：“这个世界真的好危险啊…”
夏油杰严肃地说：“绝大多数人类一生也遇不到一件不科学事件，就像是井底的青蛙，无知又幸福，但是我们不一样，对世界了解的越多，就越要敬畏自然和未知。坚定自己的信念，这点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尤为重要，明天进入黄泉之后，心神稍微动摇就会被吞噬，到时候没有人能救你。”
五条悟按了按乙骨的脑袋：“也不用太过担心，就当作更严厉的心性训练好了，你肯定能过的。”
他挣扎了一下，抬起头：“等、等一下，里香在灵媒的结界里没有关系吧？要不然我还是出去住吧？”
“没事啦~”五条悟拉长尾音，“灵媒和市子本身也会和幽灵同住，你是经过同意和邀请进来的，那么你身上的里香也不会被驱逐，只是让她安静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