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虽然五条悟得到了消息, 并且做好了准备，但他并没有想到，对方的想法要更狡猾, 更阴险。既然自己打不过五条家的六眼, 就让别人动手, 让最有可能成功的人动手，至于这个“别人”愿不愿意, 不就看合作方的阴阳师手段高不高了么？
反正高层们一个个都无辜的和小白花一样, 什么情报泄露勾结外人的, 都是手下自作主张！他们除了御下不严没有别的毛病。
“别人”——夏油杰最近也感到有些奇怪。
“最近的诅咒是不是增多了？”他翻着最近一段时间的任务报告, 祓除诅咒的委托占了三分之二，比过去多了一半, 而且诅咒强度也有所提升，医疗室里躺着好几个诅咒师，都是在祓除过程中受了伤。
菅田真奈美没有觉得很奇怪，她想了想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业务转移造成的吧，最近确实有很多试探性的委托上门，大多数都是要求祓除诅咒。”
或许如此。夏油杰勉强打消了疑虑, 但很快, 情况进一步升级。
“米盖尔，说一下你的情况。”接到紧急求助, 夏油杰乘着咒灵飞速朝着事发地赶过去。
“目前状况还好, 我没有重伤, 还可以…”
“米盖尔？喂！”
对面传来一阵脆响, 接着通讯就中断了。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夏油杰再次加速，心里暗自祈祷米盖尔没有遇到无法挽回的不测。
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一级诅咒, 放米盖尔过去都是大材小用，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特级诅咒？到底是情报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暗地里下黑手！
“这种领域，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啊…”米盖尔喘着气戒备眼前的咒灵。
咒灵被杂乱的毛发覆盖了上半身，露出的臂膀布满红色的疱疮，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特级咒灵[疱疮神]。
以古代各种致死皮肤病的恐怖传说为原型形成的诅咒，在人类的信仰培育之下成为了祸津神的形态。
它一手握拳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用谁也听不懂的语言进行三秒倒计时，期待着又一个咒术师全身溃烂而死。
“原本说好的，可不是有信仰加成的诅咒啊！”米盖尔再次挣脱棺材和墓石，珍贵的咒具绳索已经消耗过半，眼看着支撑不过两次，他苦笑着，“夏油大人，你再不来我可真的要死了。”
强烈的冲击从疱疮神的领域外袭来，狂暴的咒力混合着妖力，终于冲破了咒灵的生得领域。
“米盖尔！”夏油杰跳下咒灵，看到皮肤黝黑的诅咒师虽然形容狼狈，但还算能跑能动，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一会儿再说，先把这个诅咒搞定。”
趁着疱疮神的生得领域还没有修复，夏油杰带着满心怒火向诅咒发动了攻击。
现在他已经不缺妖力了，开始尝试着把他的咒术和妖术相结合，创造新的战斗方式。妲己对于妖术随心所欲的应用给了夏油杰不少的灵感，他将妖力覆盖自己和所操控的咒灵全身，极大的提升身体素质，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有质的飞跃。
没有必中效果加成，疱疮神的棺材甚至不能碰到他的衣角。
“夏油大人的实力更强了。”米盖尔筋疲力尽地退至一边，一边尽快恢复咒力和体力，一边欣赏自家首领流畅的战斗。
精湛的格斗技加上和己方咒灵良好的配合，再加上持续破坏领域修复进展，疱疮神很快就被夏油杰凝结成了咒灵玉。
感谢白泽的突出贡献，夏油杰在渐渐摆脱揠苗助长造成的营养不良之后，有足够的妖力代替吞噬的方式去同化咒灵玉。
乒乓球大小的黑色球体很快融进他的身体，感受了一下疱疮神的记忆，夏油杰的心情沉重。
“委托信息有误，这不是普通的疾病诅咒，而是由人类信仰诞生的疱疮神。”
米盖尔勉强站起来，半边身体都被血液染红，闻言，他苦笑着：“我的运气还不错，这里虽然偏僻，但还有信号可以联系您，如果只有我一个，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不过日本人真奇怪啊，这种皮肤病也会有人信仰哈哈哈。”
听着外国诅咒师的干笑，夏油杰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信息误差加上人类信仰的诅咒，这种情况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他不愿再去回想失去下半身惨死的学弟。
没关系，灰原现在在天国，生活得很好。夏油杰安慰自己，试图消除那份不安的心情。
“夏油大人，我可能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米盖尔沉声道。他一向是个随和的人，但现在的神色却严肃到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拿出藏在怀里的几张纸，有些地方已经被鲜血浸染，但大部分文字都还是清晰的。
“我怀疑，这附近有人体实验室，实验对象是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有特殊能力，也就是有咒力、妖力、灵力的人类。
夏油杰握紧拳头，修剪良好的指甲嵌入掌心。
明明这次没有采用吞吃的方式吸收咒灵，他却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呕吐的欲望一阵接着一阵，如果米盖尔找到的情报是真的…如果真的有咒术师被抓起来成为实验体…
夏油杰强迫自己停止思考这些问题，转而关心起米盖尔的身体，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让颤抖的声线平稳下来：“你还支撑得住吗？我想去暗中探查一下。”
米盖尔担忧地看着他，作为从落后小国出来的诅咒师，他见过太多非人般的残忍，人体实验，战争，刑虐，不管是中东还是南美或是其他地方，人类总是擅长迫害自己的同类，如果是和自己有所不同的同类，那就更是优秀的迫害对象。
而他的夏油大人，将所有咒术师当作保护对象的夏油大人，真的能理智对待有可能到来的人间地狱吗？
“我没有问题，但是不如先撤退，调查一下再过来吧。”他这样劝道。
“不要小看我呀，”夏油杰接受到他的担心，压制住内心如沉入万米深海的坠落感和窒息感，扯了扯嘴角，“只是确定一下这个实验室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见他态度坚决，米盖尔只好和他一起按着零散文件中的情报，一点点向隐藏在大山深处的隐蔽基地前进。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身穿白色狩衣，手持蝙蝠扇的阴阳师露出满意的笑容：“前段时间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开始和非术师合作，我还以为他要回归咒术师的行列了呢。”
“你到底要怎么做？”黑暗里，头顶如富士山一样的独眼咒灵面色阴沉，“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夏油杰？”
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阴阳师看了他一眼，敷衍地安抚：“不要急，漏瑚，我们的目标不止夏油杰不是吗？只有利用他，我们才能干掉另一个六眼的术师。”
如果是从前的漏瑚，可能会反驳他自己就可以干掉五条悟，用不着这些阴谋诡计，但是自从在京都看到了六眼的实力之后，他的自信心就收到了严重的打击。
和他实力不相上下，而且能力和头脑更难缠的真人，都被五条悟玩一样的耍，漏瑚自然没有能够单独杀死对方的信心。正好这个奇奇怪怪，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阴阳师还是咒术师的家伙找上来，抱着试试的想法，他同意配合对方的计划，半年下来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漏瑚有些心急了，花御，真人，还有不知死在何处的陀艮，同伴的身影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两个人是实现理想必须铲除的绊脚石，希望你能快点解决。”最后，他退了一步，重新消失在角落。让咒灵可以自由生活的新世界，即使只剩下他一个，也一定要实现。
“区区咒灵。”安倍昌世嗤笑道，暗色的眼中一片冰冷。
随即，他重新将视野链接到被他控制的式神，看到夏油杰和米盖尔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地方，用势在必得的眼神扫了一遍咒灵操使的身体，销毁痕迹离开这个临时的落脚处。想要计划顺利进行，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完成呢。
这一切，夏油杰都一无所知。
他隐藏起气息，悄悄靠近看似毫不起眼的山壁，米盖尔身上的血腥味遮不住，先留在不远处望风。藤曼遍布的岩石和周围没有什么两样，但角落里掀起的青苔和摩擦的痕迹，都告诉两人，他们没有找错地方，这之后确实隐藏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没有想过会有人能找到这里，开启岩壁的机关并不难找，夏油杰站在洞口试探了一下，咒力和妖力的运行都很正常，看来这个基地内部没有大范围压制能量运转的装置。
他回过头嘱咐米盖尔：“如果两个小时之后，我还没有出来，就去找悟。”
假如他都陷在里面，那么他手下的诅咒师来了也是送实验体，而悟的实力足以让人信赖，不管是救人还是抢回他的尸体，都肯定没有问题。
“您说过只是来看看，不会做多余的事！”米盖尔压低声音，焦急地说。
“是啊，我要进去看看。”夏油杰的笑容就像面具一样扣在他的脸上，然后不顾米盖尔的低声呼喊，径直消失在了黑暗的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