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之助先生，我想问一件事。”
“嗯。”
“作之助先生为什么能够坚定不移没有迷茫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呢？”
“诶？”
椎名川不去看露出有些惊讶的织田作之助，他接着说道。
“所以说作之助先生真的不可思议，啊，当然是在夸您。”
椎名川充分地吸取了之前和坂口安吾的谈话经验，希望能别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在找茬。
“对了对了，其实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作之助先生，你认为你是一个好人吗？”
“唔……”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对椎名川跳跃性的话题适应良好，听到对方的话之后他沉思一会儿。
“就算你这样问我，是不是一个好人不应该由自己来判断吧？”
他没有思考多久就给出了答案，椎名川十分认真地听着织田作之助的回答，现在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也就只有海浪的声音和那些小小的夜间生物出动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了。
“从不同人的角度来看结果也不同，说到底这种东西也不会有个明确的定义，非黑即白的话未免太极端了。”
“果然。”
椎名川舒展开眉头，看起来心情不错。
“作之助先生这边和我的看法差不多啊。”
“那么果然还是关于太宰的事吧。”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织田作之助也差不多搞清楚椎名川的意思了。
“是在担心他吗？”
“哎呀。”
椎名川苦笑一声，只觉得对面的人未免太过敏锐。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作之助先生啊。”
“川太抬举我了。”
虽然不管是椎名川还是太宰治亦或者是坂口安吾都说他是个神奇的人但是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他也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黑手党底层人员而已。
“因为我和川的理念并不相同，虽然看法差不多但是我们的思考方式差得太多了。”
“那倒是。”
椎名川轻轻地拨弄着涨上来的海水，看着它们聚拢在他的手中然后再一点一点的从他手掌的缝隙中漏出去。
“作之助先生果然还是那个吧，绝对向往着是白'，我的话则是哪边都无所谓的那种。”
椎名川将手比成手、枪状对着织田作之助，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砰'。
“作之助先生的信条一开始真是吓到我了，竟然不去杀人什么的。”
织田作之助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不如能让这个人动摇的事物太少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在世界寿命的最后一日也只是会感叹着小说没能看完这种事吧。
“有吗？”
“有啊。”
椎名川将小半张脸埋在臂弯中，那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闪着微光一样，看起来宛如坠落的星星一样。
“太天真了，只要作之助先生还在黑手党这样的想法就太天真了。”
“所以？”
“所以……”
椎名川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不去那边吗？”
虽然椎名川指代不明确，但是织田作之助还是理解了椎名川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只能说这两个人的脑电波真的十分合拍。
“果然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素吧。”
织田作之助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展示给椎名川看。
“首先就是工作问题，我还要养那几个孩子，既然决定了要做就要负起责任，再来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吧，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令人苦恼的地方，反倒是现在在港口黑手党能得到微妙的平衡。”
“……即使坚持不杀人的原则？”
“即使坚持不杀人的原则。”
“哼嗯——”
椎名川露出了少见的孩子气的表情。
“明明如果是作之助先生的话能很快爬上去。”
织田作之助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看着椎名川的眼神十分温和，莫名让椎名川感觉的对方是位长辈。
明明平常他才是担任这个角色的！
“那样的话我的梦想就实现不了了啊。”
“梦想……话说我们是不和一开始的话题相比偏离太多了？”
“啊……”
织田作之助征愣一下，显然他和椎名川一样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两个人说的越来越偏，要不是椎名川提醒他还真的发现不了。
“抱歉，我说太多了？”
“不，请继续说下去吧，我想听，我很喜欢听。”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梦想，你的梦想。”
椎名川提醒织田作之助，他的眼中发出了比刚才更甚的光亮，似乎是对织田作之助的话语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我想成为小说家，所以我结束了杀手的生涯。”
织田作之助抬眼看椎名川的反应，大部分人听到他的话之后都会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从杀手到小说家，这真的不是什么三流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无厘头剧情吗？
“嗯。”
而椎名川只是这样听着，十分认真地听着，好像织田作之助口中在说着什么有关世界危机的重大情报而不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想一样。
“我想成为能够帮助他人的那一方。”
“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住在一间临近海边的小屋，从窗户处往外看就能看到海。”
织田作之助说了一大堆关于他的梦想，说来也奇怪，明明平常他才是那个倾听者，那个听别人的倾诉的人。
那就好像他天生有什么魔力一样，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都喜欢对他倾诉，而现在这个角色在他和椎名川之间颠倒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向别人倾诉了，并不是为了让别人赞同他的观点，而只是想要找人听他们说话，或许不会赞同但绝对会认真去听的人。
椎名川与织田作之助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但在某些方面又惊人地相似。
直到织田作之助说到口干舌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太久了。
“抱歉，好像一直是我单方面地在说。”
“没关系，我很喜欢作之助先生说你的梦想，再听上三个小时也没有问题，前提是你的嗓子受得了的话。”
一下子被椎名川看穿目前状态的织田作之助清了清嗓子。
“不会无聊吗？”
“不会。”
这次椎名川干脆将整个脸埋在臂弯中，他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织田作之助的耳中。
“因为我一直都没有那种东西所以我很喜欢听别人讲。”
“……一直没有？”
织田作之助一愣，嘴中的话语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自己跳了出来。
“小的时候总会有吧？比如想要当老师或者是当警察那样。”
“不知道，但我想，大概是不存在的。”
“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不知道多久织田作之助感到自己的眼皮子在打架。
“我的话没有关系，作之助先生去睡觉吧。”
被发现了。
织田作之助这样想着，想要陪着对方的想法暴露了，既然椎名川都这样说了他也就只好站了起来作势要回去。
“川不睡吗？”
“嗯？我的话就算三天不睡也没有问题，作之助先生去睡就好了。”
织田作之助觉得他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的，但是他没有太宰治那样的洞察力也没有坂口安吾那样擅长察言观色所以最终无话可说。
“那个……那，晚安？”
“晚安。”
又只剩椎名川一个人了，他抽空朝画本的方向撇了一眼，很好，离打上岸的海浪很远，总之安全。
他没有丝毫困意，让现在的他去睡觉也只是增加在床上发呆的时间而已。
椎名川就这样一个人待着继续回到那种发呆模式，直到他的眼睛被一双手覆盖。
椎名川听见了脚步声但没有躲，也就只是在眼睛被覆上东西时无奈地喊了声“太宰。”
“怎么猜到的？什么时候猜到的？”
“一开始。”
眼上覆盖着的东西被撤下，椎名川也没有回头。
“太宰的脚步声比安吾先生和作之助先生的脚步声都要轻，手的话比作之助先生要小，手指处的枪茧比安吾先生的要厚，所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而且除了你之外没人会这么干了，这是椎名川在心里没能说出来的话。
“所以，你是一直在打游戏机吗？”
太宰治：……
“怎么可能！”
太宰治丝毫不慌，只要他不慌就不会暴露他熬夜打游戏机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卡的太难受了，想写出来两个人之间的那种电波感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修改了好几遍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