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证据与动机
付春明的死亡现场，只有陆澜一个人去过的痕迹；付春明致死的那把凶器上，也只有陆澜一个人碰过的证据。
吴警官也有些为难，一边带着他们往外走，一边低声与单旗迈解释道：“这个实在没办法，他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杀人……铁证摆在那里，这个实在是没办法……”
单旗迈除了点头，也不能说什么，等出了派出所才长叹一声，又看了看陆无一已经崩溃麻木的模样，实在不忍：“无一，你，你联系你母亲了吗？”
“不，别，别让我妈知道……”陆无一喃喃，又转而抱住头一声哀鸣，“怎么会这样……”
毁了他的师门还不算，竟然要把他的家一并毁了吗？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陆无一现在真想跑到停尸房，拽起付春明好好问问他。他陆无一这十几二十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付春明的事情，要被他这样赶尽杀绝，逼到这个份儿上！
还有那位付春明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让他宁愿牺牲自己儿子的性命，也要害的陆澜锒铛入狱！
“其实，之前付春明也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单旗迈略有些迟疑的掏出手机，他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怎样做，但看到陆无一骤然看过来的眼神，还是说道，“为了保留证据，我就录了音，大家可以听一听。”
他说着，从手机里找到录音原件播放起来。
开头是单旗迈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的模样：“你说你是谁？”
“单师伯，不是不记得我了吧。我是付春明啊。”
“春明！你现在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单师伯是不是想我了？好久不见，我也想师伯了。实不相瞒，我现在就在东桥，师伯想见我吗？”
“东桥哪里？”单旗迈的声音里有些迫不及待。
“东桥下面的桥洞，单师伯，今早三点，我在这里等你哦，不见不散，啊哈哈哈哈哈……”
听着最后那有些神经质的笑声，冷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总感觉……这个时候的付春明已经有些变态了……
“电话打来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因为被吵醒，我还特意看了下时间，所以记得很清楚。”单旗迈叹了口气，“可惜等我收拾好东西到达东桥桥洞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剩了一些勘测现场的警察。和无一通过电话之后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他说着又叹一口气，“如果我去的早点就好了。”
陆无一却已经是失魂落魄，只知道呆呆的看着前面虚无的一点，给不出任何反应。
冷安却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
如果付春明准备拿自己的命去陷害陆澜的话，为什么又给单旗迈打电话让他三点过来？早一点不好吗？或者难道说，付春明觉得陆澜可能会不来，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后手，如果陆澜不来，就直接嫁祸给单旗迈？
可两点与三点，这两个时间间隔也太大了，还有那把刀，难道付春明要等确定谁会来，再决定用谁的手印指纹来刺杀自己吗？
疑团太多，冷安觉得自己也快和陆无一一个表情了，脑子里是一团乱麻，眼前是没有前方。
也正在这时，A市市警大队的车开了过来，要把陆澜与付春明一起拉走。而且来人中还有一个冷安他们都熟悉的面孔，正是五蕴山失火之后，处理那火灾的警察。
陆无一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赶忙上前，但谁知道那原本和蔼可亲的警察此时再见到陆无一却像是不认识他一样，满脸冰霜不苟言笑。
陆无一不懂：“您，您还认识我吗？”
那警察点点头，却不多言，进去带了陆澜出来便直接上车离开。动作之迅速，让陆无一连喊一声爸的时间都没有……
众人正被这变化搞的摸不着头脑，就见那派出所的吴警官走了出来，叼了根烟站在单旗迈旁边。他幽幽吐出一口烟雾，声音叹息：“现在好了，连杀人动机都有了。”
所有人一起回头看他。
吴警官又抽了一口烟，这才开口说道：“市警大队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说五蕴山大火的元凶正是今早死亡的受害人。这下好了，你烧我道观，我杀你偿命，哎……这下想脱罪，更难咯。”
他说完，也不去看众人的反应，直接就含着烟回去了，倒是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活雷锋，竟然还给警察写匿名举报信……
这下冷安也算知道了刚刚那位警察态度变化的原因。从受害者变成了嫌疑人的亲属，这脸色肯定也会跟着变，没毛病。
只苦了陆无一，简直都要被刺激的精神恍惚了，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跟着父亲到了东桥，恐怕这会儿他也要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父亲一时激愤就杀了付春明。
单旗迈的电话录音证明付春明不是自杀——想自杀的人没必要约个人在一小时后见；杀害付春明的凶器上，只有陆澜的掌印和指纹；付春明受害现场，警察们只找到了陆澜的脚印；而现在，陆澜的作案动机也很明确了——为师门复仇。
种种情况叠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陆澜只怕难了。
单旗迈是一口气叹了又叹，最后还是对陆无一说道：“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吧。”
然后就带着两个徒弟先行离开，那模样，竟像是信了付春明为陆澜所害似的。
陆无一继续那副恍惚又茫然的模样，晁阳和冷安看他可怜，又将人带到车上，一道符让他睡了过去，不管怎么样，至少先休息一下。
来的路上已经推理了很多，现在冷安也心累的厉害，什么都不想说了。
付春明死了，Mark的线索断了，现在陆澜又不知道面临着怎么样的结局。现在毫无线索查无可查不说，冷安总感觉再查下去的话，说不定死的人会更多……
可如果不查，过去的种种，那么多人的命，难道就不值得一个真相吗？
冷安也难得的迷茫了。
他双手环住膝盖，坐在副驾驶上，把脸放在膝盖上看着窗外飞速略过的景色。
晁阳要带他们去哪里，冷安不知道，他现在只想放空自己的大脑，换得片刻的安宁。
等到车停了，冷安有些麻木的举目看去，却见到一片热闹景象。
冒着白色雾气的小吃摊，各色各样来来往往穿梭期中的人群。有人在皱眉哈气咬着一个大包子，有人在眉飞色舞捧着一根油条与身边人说着什么，还有人一边看手机一边噙着豆浆的吸管……
热闹非凡，这才是人间。
一瞬间，冷安竟然有些想哭。
从五蕴山大火开始，丢失了自己生活的不止是陆无一，还有他们这群跟着操心挂念忙来忙去只想找一个真相的师兄弟们。
也不是为什么两肋插刀的侠义，主要是，只要一想那么多人不明不白的葬送在那场大火中，就让人只想为他们寻求一个真相。
不管这真相，是多么的可笑抑或是荒诞。
晁阳熄了火，打开车门下了车，又绕到冷安这边来帮他打开车门，牵着他走到小吃摊前。
热腾腾的包子香喷喷的油条引入眼帘，冷安终于开始感觉到有点饿了。晁阳知道他的口味，为他选了一个豆沙馅儿的麻团和一个纯肉的包子，然后买了一杯加了糖的甜滋滋热乎乎的豆浆塞到他怀里，又给自己和陆无一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和两杯小米粥回到车上。
“天还很冷，在外面吃容易灌风，在车上吃吧。”晁阳一边说着，一边帮冷安的豆浆插上管，又道，“中午去吃肯德基？”
都不用吃，冷安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晁阳虽然不太会说劝慰人的话，可很显然，他是看出自己心情不好，想方设法的哄自己开心呢。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还肯德基，当我三岁小孩儿啊。我才不喜欢吃呢。”
“哦。”晁阳喝了口粥，再次确认，“真不吃？”
冷安：“……吃！”
晁阳先提的反正是，不吃白不吃！
吃饱喝足又给陆无一拿好留给他的食物，三人重新回到道观——无处可去，不如回来再把所有发生的事情细细，细细的梳理一下，晁阳和冷安都觉得，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自己忘记了。
“这次不说那么远了，就从五蕴山失火开始吧。”晁阳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日期，后面标注“五蕴山失火”，也是这个时候，冷安忽然想到：“五蕴山的火是付春明放的，其实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彭远程的一人之言，没有人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晁阳点点头，在后面写上“付春明，彭远程，真？假？”这样的字样，然后又写下一个日期，后面标注：“彭远程出现在东玉公园”，继而又写下前天的日期，标注：“彭远程死”，然后是今天的日期：“付春明死”。
写完这些，晁阳便收了笔，冷安忽然问道：“为什么对方要杀彭远程？而且要杀不应该早点杀，在他说出付春明和付春明亲生父亲之前，那样我们不就失去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对方要等彭远程说完这些之后，才动手杀了他？”他自问自答，“泄愤？不应该啊，那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