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摔了一跤177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冷安瞬间坐直了身子, 回头一看，正是被贴了符纸睡了个饱的陆无一。他此时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比之前崩溃又茫然的模样清醒了不少。
见冷安和晁阳都看自己, 陆无一抹了把脸，感受到手底下糟乱的胡茬, 又自嘲的一笑：“我现在……哎，谢谢你们……”
“说什么谢呢。”冷安轻晒。
虽说他和单旗迈的徒弟李心啊王远信啊才算是同门, 但感情上来讲，却是和陆无一更亲近的。
尤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相处的最多的，除了晁阳，就是陆无一。
陆无一又摸摸头，这会儿才感觉到浑身黏腻。虽然犹在冬天，但他却是这两天又跑又哭，不知道出了几身汗。问晁阳借了浴室，陆无一摇摇晃晃的去洗了个澡，然后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两人身边开口道：“我想起一些事……”
原本浑浑噩噩的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满脑子都是被诬陷了怎么办，现在脑子清醒些，陆无一终于可以细细回想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总之，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很不对，就是那种……特别虚弱的，马上就要死掉了的感觉。”陆无一摩挲着冷安递给自己的水杯，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着，“你如果说那会他已经被人捅了一刀，我觉得也有可能。”
“后来呢？”晁阳问道。
陆无一闭了闭眼睛，像是又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后来我们到那的时候，付春明……应该是已经死了。”
“之前那警察说过，付春明的死亡时间确实在那个范围之内。早几分钟晚几分钟也分不那么清楚，所以陆师伯出现在那里又是那个时候，凶器上又有他的指纹和手印，再加上整个桥洞底下只有他和付春明的脚印……”冷安一边小心的观察着陆无一的表情一边说着。
陆无一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是……百口莫辩……”
“如果陆师伯确实不是凶手，那么……凶手需要强迫付春明给你们打电话，然后掐着时间杀死他，还要在陆师伯到之前将他的手印按在刀上，然后清理干净自己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冷安说着说着，看陆无一脸色变了，便马上道，“当然，陆师伯肯定不会是凶手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凶手是他了。”陆无一抹了把脸，苦笑着摇头，“说真的，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我自己了，我……”
“那你至少也应该相信陆师伯，他不可能泄私愤杀人的。”晁阳淡声说道，冷安也跟着点头。
陆无一长叹一口气，颓然的倒靠在椅背上：“我是不是个傻子，真的就那么让他去桥洞底下了。为什么我就不能跑快点追上他，为什么我不先去看看呢……或者我陪他去也行啊，对方让他自己去我就让他自己去，我是不是个傻子！”
他狠狠的一锤地，声音里又带上了哽咽，“他妈的，要不是当时被绊了一下，我也不至于落那么远，什么都没看到！”
“被绊倒了？”冷安看向陆无一的膝盖，“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一根树枝还是什么，我扑了一下……”陆无一说着说着，语速越来越满，语气也越来越沉，“树枝……不对，不是树枝……树根，树枝，树杆……树杆都没那么高……”
“什么东西？是有多高？没绊住陆师伯么？”冷安也好奇起来。
“没有……我是按照他的路线走的，可是我当时，我当时跟在他后面……根本就没看到他被绊倒啊！”陆无一痛苦的捂住额头，“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师伯过去的时候毫无障碍，你过去的时候却被绊住了……你看没看见是什么东西？”冷安敏感的察觉到不对的地方，连声追问。
陆无一抱住头，回忆的仿佛格外用力：“我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呢，我爸他走过去就如履平地什么都没有，我过去的时候怎么就被绊倒了……不可能啊，那一根树枝很粗，他，我……”
“路很宽吗？”晁阳也跟着问了一句。
陆无一一边按太阳穴一边摇头：“是杂草丛里踩出来的一条小路，太黑了……我看不清，只有那条路是浅色的，但是路上……路上什么都没有……”
他缓缓抬头，又恢复那之前的那种一脸茫然，“我记错了？其实我，没有被绊倒？我，我会记错？”
“就算是没看见，没看清，没记住，但身体的记忆应该不会错。”晁阳蹙眉说道，冷安已经忍不住怂恿：“你看看你自己膝盖啊手掌啊什么的，有没有受伤啊。”
陆无一像是被提醒了似的，站起来就恨不得把自己脱光，好在冷安很快制止了他，两人帮他检查了手臂和膝盖，确定他昨晚应该确实是摔倒过，而且摔的还很重，手肘那里蹭破了一块皮，陆无一竟然也没觉得疼。
而冷安觉得最神奇的是：“这么冷的天，你出门还撸袖子？”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刚洗完澡，匆匆披上羽绒服就出去了，这个袖子都没来得急穿上，到地方了才穿好。”确认自己并没有记错之后，陆无一也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还有证据，那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了。
“破那么大一块皮，你自己洗澡的时候都没发现？也没觉得疼？”冷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陆无一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他刚刚洗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陆澜，根本没注意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至于疼不疼的，他现在最疼的地方是心脏。
“你被绊倒，陆师伯却毫无障碍的走过去。”晁阳猜测着说道，“会不会是……那根‘树枝’，是在陆师伯走过去之后，才出现在那里的？”他看了一眼冷安和陆无一的神色，继续说道，“毕竟当时在场的，应该还有那个凶手。”
至于为什么陆无一和陆澜都没看见？当时他们两个一心去见付春明，根本不会去想其他的，而道门中人想隐匿一下身形，简直太简单不过了。
“现在我回想起来，真的感觉……绊倒我的那个东西，也不是那么硬，有一点软，那个高度……”陆无一慢慢描述着，冷安跟着猜测：“会不会是谁的腿？”
“……凶手那么无聊，躺在那里伸腿绊我一下？”陆无一不敢相信。
晁阳直接定板：“去看看。”
到底有没有树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总要去看看才能确定。
陆无一也这才想起来，案发现场他从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去过，现在听晁阳一说也呆不住了，三人随便吃了点午饭，就起身又驱车去了那晚的桥洞。
为了找到陆无一说过的，被绊倒的地方，三人从离的很远的路边便下了车，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东桥走去。
东桥桥下本来是一条小河名叫东水河，现在也已经完全枯竭，只余一条狭小的河道，下面全是各种形状的石头，旁边则杂乱的长满了杂草。
白天比晚上看的更清楚一些，三人可以清晰的看到，从河边上到桥洞下确实已经被人踩出一条小路，虽然路上还是有不少杂草，但已经被人踩的歪斜，比旁边的草矮了那么一截。
所以，三人也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条小路上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物，别说树干树枝树根，这么个季节，甚至连树叶都看不到一片。
倒是旁边，歪歪斜斜的几块石头躺在那里，如果说陆无一当时走路走歪了，走到小路外面去了。
“不可能，这附近也是有路灯的，虽然不太亮，但也能看清路……嗯，而且脚感也不对，不是石头这么硬的呀。”陆无一又试着踢了踢旁边的那大石头，再抬头看看光秃秃的树杈，“位置也不对，摔倒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还不到这棵树旁边呢。”
几人又找了一圈，确定没有树枝树根的，也没有合适的遮挡物来做绊倒陆无一的那个东西。陆无一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我胳膊上的伤，难道不是摔的？”
“会不会是警察拿走了？”冷安试着猜测。
晁阳摇摇头：“这里离案发现场还有一段距离，除非这树枝上沾了血液，要不然被拿走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可陆师兄确实绊倒了。”冷安说着看向陆无一，陆无一已经再次懵逼：“我……平地摔？”
冷安摇头晃脑的啧了两声，忽然心中一动，绕去看了那块石头，仔细查看后，他轻轻“咦”了一声，从旁边干枯了的荆棘中捏出一块淡蓝色的布料：“这……这布很新鲜啊。”
“布又不是吃的，还有什么新鲜。”陆无一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再看看冷安手里那块干净整洁的布料，忍不住也感叹道，“这，确实很新鲜啊。”
“大胆假设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把你绊倒的，真的是个人呢？”冷安扭头看陆无一，“胳膊？腿？你觉得高度应该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