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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冷问他,目光像粹了毒:“陆绶他到底怎么死的?”

  “你们谋划着什么?!”

  “你们还要什么!!”

  说至这一句,公主的声音凄厉尖锐、撕心裂肺,像是要刺破这个寒冬似的。

  整个暖玉阁所有的婢女侍卫冲了出来,看到的就是公主狠狠甩了薛予羡一个耳光,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为什么活着?你怎么不去死!我真想让你死!”

  公主抓着薛予羡,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薛予羡想推开公主,但公主现在几乎拿着全身的力气在与他纠缠,她又是扑打、又是推搡,宛如一只野兽。

  他不想再和公主这样互相伤害了,他想服软,但公主根本不给他机会。

  她恨不得他死。

  意识到这一点,薛予羡只觉得一个寒颤从心底发出,连防备公主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停手,很快公主就在他脸上留下了抓痕。

  公主的侍卫尉栎迅速冲了上来,拉开了公主的驸马,至于公主,被她的两个婢女玉珠、玉弦死死抱住,才让公主不受伤的情况下,停了下来。

  成华公主乌黑的头发在寒风中扬起,她看了一眼脸上有数道抓痕的驸马薛予羡,心里讥笑。

  她是熙明帝的掌上明珠、是大靖朝唯一的嫡公主,她曾经像火似的,坏毛病不过是倨傲,可如今,跟个疯婆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是靖安王府七年磋磨、是眼前这个人把她变成这样的,可如今却摆出这副很愧疚痛心的样子。

  呵,成华带着自嘲又嘲讽薛予羡的表情,轻笑出声。

  薛予羡的心被公主这一声轻慢的笑刺了一下、又一下,在公主渐渐又升起华彩的眼睛里,他似乎看到公主要做什么。

  他一瞬间白了脸。

  公主太聪明了,聪明到可以把整个靖安王府送上死路。

  “景玉,”他勉强开口:“等所有事情过去了,我陪你去江南玩一玩,只有我们两个人像从前一样。只是,年关前,你要在暖玉阁养养身子……”

  薛予羡姿态放得无比卑微,他在那里斟酌词句,可公主连听他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

  “你不配同本宫讲话!”

  寒月如钩,月华似水,印在暖玉阁外的雪上,使得天际似乎都亮了几分。

  谁能想到,下一刻,这月白亮色就被冲天的火光吞噬。

  暖玉阁的火舌像是长龙,由前阁直向后院扫去,整个主楼被火海包围,时间发生之迅速,连在暖玉阁前前后后包围着的薛予羡的侍卫都没有料到。

  等到薛予羡从自己的书房冲来的时候,暖玉阁离塌陷就只有一步之遥。

  成华公主看着灼灼火星,竟然有种解脱的痛快。

  想要禁足她,薛予羡太小瞧她了。

  看着吧,她死了,朝廷就会派人下来,她倒要看看靖安王府和二皇兄在山月关的事情怎么兜得住。

  看着吧,凭尉栎的本事,他们救完火后,还追不追的上……

  公主在火光里,长久的看了一眼不顾火势要冲进来的薛予羡,冷笑一声。

  又多看了一眼像是一个情深义重的、死死抱着薛予羡、不让他进来的侧妃景荣枝,淡漠的进了卧房。

  不一会儿,暖玉阁传来琵琶声,是公主的玄杳。公主奏着祭奠的音乐,心里又泛上苍凉。

  想她第一次见薛予羡,就是在弹她最喜欢的琵琶,之后她抛弃陆绶、欢喜地下嫁。

  结果如今,陆绶为她死在山月关,而她也弹着哀乐,超度北疆亡魂……

  陆绶啊,如若能重来一次……

  成华公主一边感受着似乎来自地狱的烈火的压迫,一边却又通体寒冷恍若置身极寒。

  她像是在无尽的坠落,直到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突然,额头上一丝冰凉。

  成华几乎是下意识就死死握住,紧接着一声惊呼传来:“公主!公主!是奴婢!”

  成华废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道轻薄的浅缥色纱帐,周遭是烫金的玉钩,束着层层叠叠的遮挡。

  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她在皇宫里的寝殿——青鸾殿!

  都要渡黄泉了,还能躺在青鸾殿,倒也是种幸运。

  “公主,你刚刚是梦魇了吗?还是要传太医?”

  成华转头看着跪伏在圆床旁的玉珠,她眸子里呈着泪光,正仔细地看着她。

  哭什么?成华想,莫不是玉珠害怕黄泉路的妖邪?

  还是……成华看到了玉珠手上极深的指甲印,想到了刚刚那一声惊呼。

  做鬼了,也会疼?

  成华脑中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自己没死?!

  “疼?”成华急切地、试探着问。

  “不疼。”玉珠擦着眼泪:“奴婢心疼公主,这冬日的天气,公主千金娇贵,奴婢们不好,让公主掉进了湖里。”

  冬日?落水?

  成华压下心里的惊骇,她果真是没死!而且,是重生到熙明十四年,而不是她如同枯槁的七年后!

  熙明十四年,她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成华公主,就算此刻已经为追逐薛予羡丢了些面子,惹了些非议,但也不值一提。

  此时,靖安府只是郡王府,北境不归薛家掌控,甚至连陆绶,兴许也还在沅郡,不是她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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