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们去玩就好了，放学以后我陪严谨一起走吧。”
她说，“今天我爸妈回家很早，我不能太晚回去的。”
“那行。”
上课铃一响，夏予添拉着椅子回座位去了。
付安阳也没注意，心里在考虑另一件事。
迄今为止他都没跟楚茜提起过独自去试镜的经历。之前都只是当成去增长见识而已，但现在近乎有了结果，万一定妆照什么的拍完真的接到了工作，要签合同的话他应该还需要监护人的许可和陪同。
某种程度上说是“不务正业”得来的经历，有点担心会得到她怎样的评价。
付安阳想，还是等最后的结果确认了再告诉她比较好。最近两周她人都在国外，电话里说起来有点麻烦。
如果最后一次面试落选，那之前两次都没有告诉她的意义了，也不必耽误她的时间去听。
自习课教室里一派安静。他很快打定主意，刚要抽出试卷，同桌把草稿纸推了过来。
[你的朋友今天有点反常]
付安阳镇定地瞥了眼讲台上的班主任，面不改色写小纸条。
[关关？]
[√]
[不是说去陪严谨吗]
[更像是在躲我们]
[？为什么要躲我们]
[不知道]
关绮绿明明是爱凑热闹一起玩的人。
付安阳没多想，觉得她只是细心在照顾严谨的感受，怕严谨总一个人放学先回家会感到孤单，才推辞了这晚的小聚餐。
沈闻叙示意他留心。得了提醒后再去看，没几天他也觉出不对劲来。
关绮绿这周内很少再转过来聊天，说到吃什么双休日去哪玩也不太积极。以往都是兴高采烈的聊天主力，最近居然要cue到她时才会回头接几句话。
“快考试了……”
她说，“这次感觉有点悬，多刷会儿题心里比较有底。”
叶嘉禾也觉得不对劲，反手往后扔小纸条。
[这小姑娘想啥呢，一天天就知道发呆也不对着手机傻笑了]
[……]
[大概是小姑娘的世界，问严谨吧]
这周四要月考。周五恰好考试都结束了，沈闻叙说晚上一起去玩。
关绮绿仍旧想要推拒，却听到严谨却在旁边率先应声，“行，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啊……今天你不用早点回家吗？”
“刚考完试，玩一天没关系。”
严谨看着她说，“你最近有事在忙？总是急着自己走。”
“倒也没有……”
考试结束了，严谨也不再独自回家。她找不到借口，只得点头小声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今晚的聚餐地点是沈闻叙挑的。大家都没有讨论要去哪，她也没问直接就跟着走，到地方才发现，这是家人气很高的甜品店。在附近和网络上都很有热度，平时想预约位置都很难。
但这梦幻少女心的装修风格，连同为女孩子的严谨都不怎么感兴趣，朋友间只有她会喜欢。
关绮绿愣了，左右看看还没搞明白，“为什么来这啊？”
夏予添煞有其事地行了个绅士的鞠躬礼。
“当然是送我们公主回家。”
**
甜品店内部装潢更加精致豪华，城堡氛围感拉满。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已经恭候多时，进店之后人均一位陪在身边，又高又帅笑起来桃花满面。
付安阳被身边帅哥抛来的电眼惊到，抖了一下连连摆手，“不用了谢谢。”
转身压低声音问沈闻叙，“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说是要给关绮绿惊喜的，但怎么感觉像走错片场。
“当然是结合个人爱好，精准定位。”
沈闻叙云淡风轻地微笑，“她会喜欢的。”
何止喜欢，简直像连夜搬家过来住下了。
关绮绿一直以为自己算是轻微社恐，到了被帅哥环绕的今天才知道，不她不是。
除了甜品，这家店主打的招牌特色就是执事服务。沈闻叙甚至特意致电总部把几个人气最高的调过来，招牌中的招牌。
帅哥们一个个盘靓条顺会说话，社交能力逆天，热情却完全不会油腻尬聊，和风细雨般的温柔足以治愈每一颗被社恐包裹的心。
连严谨都难得享受了一把公主待遇。小姐妹被簇拥着去展柜挑选心仪的甜品，氛围十分融洽。
付安阳叹了口气，透过挂满可爱装饰物的玻璃窗望出去，有点馋路对面那家烧烤。
沈闻叙气定神闲：“叫过来吃不就行了。”
今天的店里只服务一桌客人。付安阳从坐下开始懵到烧烤上桌。炭火里翻身的烤物们被一串串撸下来，装在有小天使浮雕的巴洛克白瓷盘里，视觉冲击一流。
着实委屈这盘子了。
虽然没有拿着烧烤签子直接撸过瘾，但夏予添吃得已经很满意。在甜品店吃烧烤居然没有被赶出去，“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叶嘉禾对烧烤和甜点都没兴趣，但亲身参与其中还是感到好笑，“一群大男人憋着法儿讨小姑娘的欢心，可真够费劲的。”
夏予添口齿不清地附和，“也就我们关关有这种待遇了。”
这么一句，倒是让关绮绿回过神来，看着周围这一切兴奋的心情稍微冷却，声调也降低了，“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开心。”
付安阳吃完了烧烤再尝平时不热衷的小蛋糕，居然别样好吃，随手递给沈闻叙，“他看出来的。”
“很明显。”
沈闻叙接住抿了一口，甜丝丝的。
“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
夏予添咕咚咽下饮料，跟着点头，“在我们这儿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啊。”
关绮绿低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软滑的布丁，在扑面而来的甜蜜气息里，心情却低落下去，“我只是觉得，好像不太应该跟你们整天待在一起。”
“怎么着啊孩子大了，搞男女有别那套？”
“……不是啦！”
她差点被逗笑，但又很快地摇头，“因为我一点都不优秀啊。跟你们不一样。”
“谁说的？”严谨听得皱眉。
“大家应该都这么觉得吧。”
就这样承认也没什么不好。她故作坦然地耸了下肩，“又不是长得很好看的大美女。学习没有很厉害，不擅长运动，也不太会主动社交，老师应该都对我这样的学生没什么印象吧……总之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谁说没有！”夏予添当即道，“你烤的曲奇饼干味道就很特别！”
“……”
用在这里好像不太适合。
付安阳不得不也跟着头脑风暴，对夸奖女孩子完全没有经验，“你……你的眼睛很好看。”
就直男水准。
严谨听得想叹气，果然还是得她来，“之前你跟家里人去国外玩那次还记得吗？”
“我们三个在学校吵架，硬是憋到你回来才和好的。”
关绮绿“啊”了一声，不解地说，“那不算什么吧。”
沈闻叙第一次听这事，很感兴趣地小声问，“你还会跟人吵架？”
“还行吧……那周大家话都很少，我以为是学习太累了。”
付安阳惭愧道，“到关关回来之后才知道我们是在吵架。”
“……”
叶嘉禾竖了下大拇指：“真有你的。”
“我也记得！”
夏予添眼前一亮，“谁说不算什么！那会儿他俩都不说话，可把我憋的……幸亏没两天你回来了，才恢复正常的！没有你可怎么办啊。”
朋友间付安阳反应有点迟钝，夏予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严谨又常说话太直。如果没有关绮绿在中间调节，很容易一言不合，闹了矛盾也很难和好。
“漫展那次多亏你帮忙。被跟踪那次，也是你出主意希望帮我把人引开。”沈闻叙认真地说，“谢谢你。”
“你很漂亮。善良和勇敢本身就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如果没有你，现在这些人或许都聚不到一起。这是你擅长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替代。”
“我只……只是……啊你们干嘛这样！”
关绮绿脸红到结巴，泪花快要涌出眼眶，靠在严谨肩上挡住脸，“啊啊啊别夸我了！我不配！”
“你特别配！”
夏予添跟着嚷嚷，“别听别人乱讲！”
“你不是跟我说过吗，觉得沈闻叙很可靠。”严谨扯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连他都这么说了，就算觉得我们的话有滤镜不能算数，至少也可以相信他吧。”
“至于别人的眼光，直接无视就行了。她们根本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靠在小姐妹身上呜呜地哭。展台后的绅士帅哥目露心疼，过来温柔安慰，甚至询问她是否需要一个鼓励的拥抱。
关绮绿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哭也要在帅哥怀里哭。
虽然接下去哭个没停，但听她中气越来越足，付安阳心想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沈闻叙作为今晚的主策划，目睹事情发展跟心中预计基本吻合，算着时间功成身退，与身边的人低声耳语。
付安阳点了点头。
叶嘉禾察觉两人的小动作，“干嘛，要溜？”
他拉着付安阳走到门口，闻言回头一笑，“二人世界。”
“待会儿我会直接回公司的。你们好好玩。”
叶嘉禾不满地“哦”。大家都很有眼力见，只有他不忿似的。
夏予添嘿嘿傻乐，“羡慕吧？”
“……嘁。”
叶嘉禾口是心非地嘟哝，“有什么好羡慕的。”
他对这两人的心态有点复杂。总想捣乱，又希望他们俩好好地在一块儿。
像是自己本身不相信童话，却也希望童话真的存在。
严谨看在眼底，不动声色道，“晏晏最近没跟同桌闹别扭了？”
“嗨呀。”
关绮绿恢复了精神，凭借前后桌近距离观察得出结论，“黏糊着呢。”
“这么快？”
“他们之前就认识的嘛。有感情基础的。”
关绮绿感慨，“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跟晏晏做朋友其实也不容易。”
夏予添无比赞同。“我可是陪他跑了半学期才跟他说上话的！不过熟起来就好了。”
“所以呢，只能趁他还没有那么防备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在他心里扎根才行。否则等孩子长大了，就再也不会轻易放人进去的。”
“就这一点而言……”
叶嘉禾低声接上。
“他们是同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