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佩吉和亨特的婚礼没有选择在教堂举办，比起中规中矩、神圣庄严，两个经历了风风雨雨，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的特工更喜欢温馨舒适的氛围，于是把婚礼的举办地定在了泽维尔庄园，也就是大家熟悉的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校。

　　对于这对即将迈入婚姻的新人夫妇而言，比起可有可无的仪式感，有胜似亲人般朋友的祝福，比一切都更加重要。

　　一路上，卡琳娜和史蒂夫并未做任何交谈，史蒂夫沉默的开着车，卡琳娜沉默的望着窗外，女孩儿眼睛里是不曾有过的悲伤，就好像里面藏着许多未曾告人的故事一样，令人向往却又让人害怕揭开那些过往，这样的卡琳娜，他从未见过，还是说，生活中的女孩儿总是有着一颗让人猜不透的内心。

　　汽车行驶的方向，卡琳娜再熟悉不过了，在失去母亲后，X学院就成了她的家，她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她有了亲人、有了朋友、有了竭尽全力帮助她的人生导师，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见那群人，如果爸爸也在那里怎么办，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从生死两隔到再度想见，即使再理智的人也会被感情冲昏了大脑。

　　更别提，那里还有两个□□，查尔斯和琴，虽然这两个人能掌控自己心灵感应的能力，也非常尊重别人的隐私，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是不会窥探他人的大脑和想法的，但有时候旁边人的心思总会难免有意无意的被听到。

　　虽然在地下城时，拜夏洛克的功劳，教会了她在大脑里构造记忆宫殿，这样一来，就算是查尔斯有意窥探，也可能找不到他想要的，但谁能保证，这个卡琳娜的大脑以前没在教授面前展示过，凭空多出来一个宫殿也是蛮让人生疑的。

　　更可悲的是，自己又不能使用心灵感应，在能力强大的查尔斯面前，这简直是自掘坟墓，摆明了说，我不是原来的卡琳娜了，你看，我也是变种人。

　　算了，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大不了对谁都客客气气就好了，自己在复联大厦也只不过是个打工仔，不是什么英雄，和大家的关系应该不会太近，就算露了馅儿，最差的结果不就是被娜塔莎审讯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卡琳娜自我欺骗的想到。

　　“卡琳娜，卡琳娜。”

　　史蒂夫连续叫了她几声都没见回应，只能伸手轻轻摇了摇眼前人的肩膀，女孩儿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的回了头，表情又惊讶又疑惑。

　　“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熟悉的金属制牌子出现在她的眼前，通常这个时候，皮特罗都会手拿汉堡或者快乐肥宅水出来迎接她，查尔斯会在她的大脑内用温柔似春风的声音说上一句“欢迎回家”，越过长长的走廊走进庄园，旺达总是会跟爸爸吵架，但在看到她后，会齐齐露出一个笑容，但现在，这一切的景象都不复存在了。

　　绿色的草坪上，X学院的学生们正在用自己的能力帮忙完善婚礼场地，和往常一样，一群小豆丁加青春期少男、少女聚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但同时也显得热闹非凡，为大喜的日子又增添了几分喜庆。

　　“万磁王在哪？”

　　“万磁王，你说埃里克·兰谢尔？”

　　史蒂夫没想到卡琳娜出了家门后，第一句对他说的话竟是这个，但想一想，似乎也能明白，在广大人民的心中，埃里克似乎早就和查尔斯绑定在了一起，就连网上的很多人都在说，万磁王之所以那么爱反水，就是因为有查尔斯时刻牵制着他的想要堕入黑暗的心。

　　“虽然他和查尔斯关系好，但他现在还是政府黑名单上的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日子，他不太适合露面。”

　　今天出席婚礼的不仅有神盾局的高层，还有一些政府、军队中对超能力者持友好态度的高层，更别提新郎还是中情局最优秀的特工，多多少少会来几个同事和领导，埃里克如果来这里，不久等于自投罗网吗？

　　“我忘了，他手底下还有个兄弟会。”

　　史蒂夫听出了卡琳娜嘴里的失望和略带有吐槽的语气，他有点儿想不明白，女孩儿为什么那么在意埃里克，难不成真像巴基说的，埃里克存在着别样的魅力，第一眼看他，觉得这人中二无比，第二眼看他，觉得这人衣服真丑，第三眼看他，真香警告。

　　或许，卡琳娜只是觉得惋惜吧，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却非要误入歧途。

　　两人各自怀着天差地别的心思，进入了早已被改成教室和校舍的城堡，几名熟悉的男士围绕着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英俊男人，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今天的主角伊森·亨特。

　　伊森和史蒂夫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长相也更具侵略性，眼神也更加犀利，但帅还是帅的。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我差点儿以为你们在路上出了事故。”首先看到他们的是托尼，像往常一样迈着不可一世的步伐缓缓向他们走来，在看到卡琳娜的装扮后明显一滞。“你怎么回事，改变风格了，准备走帅气路线？”

　　卡琳娜不知道这个自己和托尼的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本来还想客套的回上几句话，眼神却在扫过半圈人后停了下来，死死地盯住了站在查尔斯旁边的男人，那张面孔她到死都不会忘记，不是杀掉父亲的氪星人还能有谁？

　　但她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氪星已经被她毁灭，她的动作太快，能力在当时基本全开，如此短的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有人逃走，唯一能逃走的也只能是她放走的卡尔·艾尔，这么一想，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她竟然亲手放走了她的杀父仇人。

　　“你管人家穿什么呢，你是她老板，又不是她爸，整天啰里啰嗦的。”娜塔莎听到声音，急匆匆的从化妆室里跑了出来，抓住卡琳娜的胳膊就往自己的方向带。“我们走，不理这群自大的男人，你不仅要换衣服，还要化妆、做头发，麻烦的很，他们这群直男懂什么。”

　　“我带她过去了，你也赶快换衣服，伴郎还在这儿杵着干嘛。”

　　其余人一脸excuse me的表情，你看不惯托尼·斯塔克，凭什么我们这群人跟着他一起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们所有人的自大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一个好不好，你们神盾局不是说他典型自恋狂吗？

　　果真，女人是这世界上最难以理解的生物，她说你有错，就必须有错，否则就是错上加错。

　　但克拉克没工夫参与大家对蛇蝎美人的吐槽，从卡琳娜进入房间的那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那样的穿搭不属于托尼的私人助理卡琳娜·安妮塔，而是和多年前的卡琳娜·兰谢尔有异曲同工之妙。

　　接下来女孩儿复杂的眼神更让他确认了这一点，女孩儿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女孩儿。

　　十五年前的分别，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刚到地球的他，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完全陌生的父母，只能抱住父母给他的古书获取唯一的安慰，把自己的内心封锁起来，以为这样子就不会受伤，就不会难过。

　　他想要产生怨恨，想要把仇恨当做活下去的动力，想要把心中的凄楚向他人倾诉，但是他不能，氪星的毁灭终究变成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藏在他的心底。

　　他那是虽然只有九岁，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即使母亲捂住了他的耳朵，他还是在隐约间还是听到了卡琳娜与父亲的对话，在加上父母送他走时的说辞，克拉克基本可以确定，氪星的毁灭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咎由自取。

　　长大一些后，他问过养父乔纳森，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人选择用一个星球的人陪葬？

　　所有的正常人都不会喜欢战争，也不会喜欢杀戮，若是真的有人做到了这样做，恐怕是另一个星球被逼到无路可走了吧，这是乔纳森给他的答案，莫非真的因为地球没有了退路，所以才要选择这样残忍但又无可奈何的方法？

　　他怀着好奇的心翻开了父母临别前递给他的古书，里面的文字全是古老的氪星文，他磕磕巴巴读懂了一些，弄了个一知半解，但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就揭示了其中的残酷，若真是这样，他哪还有什么资格去怨恨，他简直成为了负罪一身的恶人。

　　所以克拉克想见见卡琳娜，想亲口问一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第一次在复联大厦见到熟悉的面孔时，很是惊讶，但他很快发现，那个卡琳娜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姓氏不一样，对于他氪星人的身份也毫不介意。

　　就这样，他一边履行着身为超人的职责，一边在帮助地球人的过程中完成自己微不足道的救赎，日复一日等待着卡琳娜·兰谢尔的回归，直到今天。

　　他心中的所有谜团，在今日，终于可以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