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错   怎么能对我心软?

  她的脸藏在红盖头下, 听到对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

  “清清。”还未等她看清那双黑边深红靴子,她的头盖便被他挑开。

  一切都是那么快。

  胥岁寒身穿绛红金绣婚服, 镶边腰系金丝玉带,身姿高挑挺拔。头上的红金冠映照下,那张绝世美艳的脸愈发让人移不开眼。他的相貌, 比世人有过之无不及。

  他发觉了她的目光, 低低一笑,揽过她的细腰。

  “你来得真早。”柏清清推了推他,扯出一抹含糊的笑。

  “不想清清在房中多等,我便提早了来。”他的双眼似星辰璀璨, 眼角上挑便轻易摄人心魄。

  她平静地看向他,目光从他俊美的脸上扫过, 没了半分从前的羞赧。

  “我们喝合卺酒吧?”她从他身边逃开, 走向桌前摆放的白玉酒壶。

  “清清何须如此着急?”他站着不动, 饶有趣味地盯着她。

  “不是我着急, 成亲之日该干的早点干完, 到时候多出时间睡觉。”她笑道。

  “睡觉?”他略一挑眉,勾唇笑了,戏谑道, “好。”

  柏清清哪管他这时的调戏, 拿出那小瓶药, 悄悄打开酒壶盖, 将药撒了进去。

  她背对着他,遮挡了自己的动作,但很快转身,一手拿着一个白玉小酒杯。

  “来吧。”她拖着艳红长裙走向他, 笑靥如花。

  胥岁寒盯着那小巧的白玉酒杯,等着她送到自己的面前。果不其然,她递给了他其中一个酒杯,与他的宽袖交叠,主动喝了交杯酒。

  “清清今晚,似乎格外主动。”他蓦地笑道,一饮而尽,喝得十分干脆。

  但柏清清未喝,宽袖遮掩了她倒向裙边的酒渍。她装作喝完了的模样,回了他一个笑容,淡淡的,似虚无缥缈的云。

  胥岁寒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如玉:“今夜,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是。”她直视着他,迷药起效果,要一柱香的时间。

  “我也有话,想同你说。”他道。

  “什么话?”

  胥岁寒靠近她,问道:“清清虽在京都,但十分了解这天下的局势,甚至能预知未来,对吗?”

  她摇头,要是真能预知未来,她就不会不知道胥岁寒这个未知数。只不过是看了小说,清楚剧情走向而已。

  “不能。”她道,又补了一句,“我只是会分清是非善恶。”

  与虎谋皮是恶,劫烧军粮是恶,通敌叛国是恶,杀人性命更是恶……她就是在讽刺他。

  他聪明异于常人,此时却仿若未听到一般,而是道:“世间善恶都不是绝对的,尤其是在大荣,善恶未分明,义愤填膺反而惹了祸事。”

  “那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本心。”她远离了他,道,“我不做坏事,不会去害别人。”

  他坐在椅子上,抬手抵住自己的头,缓缓笑道:“清清,你还是对我下手了。”

  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她索性说道:“在京都,你和徐泾常狼狈为奸,搅乱朝堂,追杀沈襄煜;对西北,你劫毁衣粮,与西域合谋,置边关数万大军的性命为蝼蚁。胥岁寒,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你……没有心。”

  “云念外公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疯子,疯子!”她阖上眼帘,不去看他,“我知道你所有的身世,之前还对你笑,不是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掩饰我对你的惧怕。”

  全都是假的,从她在绘香楼看到他和西域商人的那一幕起,她就对他疏离了,尽力地伪装,一如刚开始的他对她。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虽然中了迷药,但人依旧未倒。

  “那你要如何?”他的语气很淡,没有喜怒哀乐。

  “我要害你。”她转回头看他,直觉他心理素质强大,“都是因为你,整个小说世界都改变了,主角不是主角,连系统都有点倒向你。你太坏了,我以前喜欢你,算我认输,但我现在全知道了,我以后都不想喜欢你了。”

  她说了一大堆话,眼眸敛着悲伤,无论他听得懂听不懂。成婚是不可能了的,她留下最后一段时间,隔了很久,才对他剖开心,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迷药开始发作,胥岁寒不由控制地闭上了眼,卷翘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他虚弱地道:“你要走了,对吗?”

  “我再不逃走,我就要疯了。”这个皇宫够压抑了,让她继续面对这个可怕的他,她恐怕也要成疯批了!

  她将他扶到床上,很奇怪,一个成年男子重量,轻得像羽毛一般。

  他闭眼,沉沉的睡去,俊美的面庞少了狡黠,多了恬静纯真,真是极好看的一个人啊,柏清清收回了手,逼迫自己不去多看他一眼,不去留恋这半年与他经历的一切。

  她将一支白玉簪子放在了桌上,代表与他彻底告别。

  开了房门,凤冠霞帔被她扯下来,金钗步摇落了满地,柏清清把所有奢华贵重的首饰,都从身上扔了下去,顺带着把外层的嫁衣脱到地上。都是假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乌黑的长发放下,她呼出一口气,顿时轻松了很多。

  从此她要和他毫无瓜葛,这十三皇妃,谁要当谁去当,她一边跑路一边在心里骂道。

  大婚之夜,自己大摇大摆地出皇宫,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走到了皇帝的寝宫中。

  听闻老皇帝今日都宿在朱颜宫,寝宫根本未来过,她躲过几个小太监,溜了进去。

  寝宫未点几盏灯,她探到皇帝床榻下的机关,打开密道,钻了进去。密道不窄,她点开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接着火苗行路。

  其实,她在大婚前就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

  十三皇子宫中,新房。

  门外的叮咚清脆声停了,柏清清刚离开。

  床上的男子缓缓地睁开双眼,他起身,目光停留在桌上的白玉簪子上。

  “清清,我这么坏,怎么能对我心软呢?”他自言自语道。

  下药这么拙劣的伎俩,他久居深宫,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喝合卺酒的意图呢?只是她依旧是善良的,只下了迷药。

  胥岁寒甩了绛红宽袖,束青破门进来。

  “殿下。”束青跪了下来,“皇妃她走了。”

  胥岁寒道:“那就让她去吧,派几个人跟着。”

  她现在已经恨他了,如果再圈着她,她会更加恨自己,且让她逃一会儿,自己再追也不迟……他嘲讽一笑,最后还是应了云不深的话,她终将与他背道而驰。他原以为她知道自己的肮脏,都已经接受,没想到耿耿于怀在心,只在外表掩饰。

  他下错的唯一一步棋,就是以为她能既往不咎。

  “那我们下面怎么办?西域那边今晚就有了动作,一切都准备好了。”束青道,殿下的心思,在遇到公主后,就开始琢磨不透了。

  胥岁寒背向他,夜里朗月清风,短暂的惬意下,却透着凄清寂寥。

  ——————

  柏清清走过密道,打开了通向绘香楼的那扇门。

  熟悉的房间,是明月的。

  她迈了出去,就听秀儿担心地唤她:“公主。”

  “我没事了,出来了。”她抬头,却看到了另一个人,“小六!”

  小六也在房中,穿着粗布衣衫,对她温柔地笑了。

  柏清清垂眸,坦白说道:“应该是漪娘。”

  “公主既然早已知晓我的身份了。”小六说着,撕开了人/皮面/具,清亮的女声道,“那我也不瞒下去了。”

  “就是那一日在绘香楼猜的,后来看到你的手,和那‘老嬷嬷’的手极其相似,我才想到了。”她道。

  “公主还是聪明的,不必妄自菲薄。”漪娘笑道,递给了她骑装,“快换吧,我是来接公主的,西北的路我最熟识,能带公主走最近的路。”

  “多谢。沈世子,找到他了吗?”如果她猜的没错,这段时间,漪娘去东南边寻沈襄煜了。

  漪娘随即又笑了:“世子受了点轻伤,从那群刺客中逃了出来,现在没事了。”

  柏清清安心地点头,换上骑装,与她们二人一起走下绘香楼。

  店主涟娘坐在三楼,看到她们时候,攥起手帕,欲言又止。

  “你要是想劝公主留下,不必了。”漪娘对她道,“这一切都是公主自愿的选择。”

  “我没有……”涟娘摇头。

  “那么,你走吗?”漪娘向她伸手,“你终日留在绘香楼,为你那公子卖命,可想过自己的人生?”

  涟娘迟疑了片刻,又摇了摇头,淡笑道:“我就不走了,你们走吧,要不要我为你们备马车?”

  “不用了。”漪娘走下楼。

  柏清清与她作别,也走下去。

  涟娘望向她们,摇了手中的帕子,对着其中一人,小声喃喃道:“走好,姐姐。”

  她和漪娘,无亲无故,萍水相逢后,却意外地投机熟悉。

  “你认识涟娘?”柏清清骑上了马,问道。

  漪娘看向天穹上那圆月,似乎不上心道:“嗯,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没什么的。”

  一个是顾家潜伏于京都多年的暗探,一个是胥岁寒手下的绘香楼店主,恰逢于世,沉浮其间,自然会见过面,但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驾!”双腿夹紧敲打马肚,握住了缰绳,三匹骏马奔跑而去,留下纷扬满地的灰尘。

  那哒哒马蹄声,在京都里微不足道,过了一更,夜深人静,无人发觉。

  “先去左堡州!”柏清清扬了马鞭,对她们说道。

  因为东胡的几万士兵正在那里等着她。

第55章 算错   怎么能对我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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