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1/2)

 沈鸢这日回去沐浴时,侍女瞧见他后肩那大片的淤青,果然心疼了起来。

 他却淡淡道:“无事,查案时不小心磕碰了。”

 知雪自嗅了嗅那指尖药膏的气味,知道是好药,才松了口气。

 又颇有些赌气说:“早知道我就跟着去了,偏偏那梁统领是个死脑筋,说什么金雀卫皆是些男儿,我跟着去不方便。”

 “外头那些随从一个赛一个的笨,”

 “我人都是在战场死人堆儿里捡回来的,学医便是捡着战场上的男人尸体学的,死男人都不怕,怕什么活男人。”

 “下次再不肯听他们的了,只放你一个人去吃亏受罪。”

 说着,絮絮叨叨替他在木桶里添上几味驱寒的药。

 沈鸢听了颇有几分好笑。

 隔了一会儿,却低声道:“也……还好。”

 “不算受罪。”

 知雪愣了一愣。

 能从沈鸢口中听到这话,便已是开心的意思了。

 沈鸢自己盯着自己浸泡在药汁里的指尖发呆——他到现在指尖儿都欢喜得发热。

 与因读书被夸,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分不清是因为卫瓒做不到而他做得到。

 还是单纯因为所学所知、继承父亲的一切终于能被人得窥一二。

 那股子出风头的喜悦就一阵阵在他心尖发抖、在指尖发颤。

 又教他有些心慌,反复想自己言行可得体,在卫瓒面前漏了怯没有,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只把整个脑袋都沉一半到水里去,只露出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来。

 知雪见他这般,却是开心笑了一声,一双眼笑得跟弯弯月牙儿似的:“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什么都没有咱们公子高兴重要。”

 他怔了怔,又有些红了耳根:“也没多高兴。”

 隔了一会儿,知雪又说:“那公子回来怎的不见个笑模样,我还道谁给您脸色瞧了呢。”

 沈鸢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黑,嘀咕说:“那是另外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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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瓒这夜怎么也睡不着。

 分明是在城外跑了一天,应当是身心俱疲,可他独自倒在床上,一阵倦意,却又始终睡不着。

 他曾经以为卫锦程死了,他便能睡得着了。

 只是并没有。

 他便想,兴许得安王死了,他才睡得着。

 可今日见了安王,他才发现,他怕得并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更怕眼前的才是一场梦。

 怕的是他一觉醒来,一切都早已过去了,尘埃渺渺、阳光荡荡。

 他的身侧空无一人。

 他闭着眼睛躺了许久,干脆一翻身点了灯坐起来,写了封信,给宫里头的皇后娘娘。

 向自家亲姑母哭穷,道是差事难办,手下无人。

 问他爹手下的人能不能分他两个。

 他爹多几个少几个问题不大,他却是又要办差又要念书的可怜人。

 写得那叫一个睁眼说瞎话。

 写完心知回头又得挨他爹一顿好揍。

 但手底下只随风几个实在也是不好办事,遂将笔一搁,正欲唤人进来,却听得门外随风敲门道:“主子。”

 他道:“进来说话。”

 随风便拎着一个小丫头走过来,揉着眼皮嘀咕道:“抓到一个小奸细,沈公子院儿的侍女,叫怜儿。”

 “门口探头探脑好几天了,跑得还快,今儿让咱们换班的时候给抓了个现行。”

 他笔一顿道:“你们抓她做什么?”

 他早就瞧见这小丫头了,没事儿就过来转转,想来就是沈鸢派来刺探敌情的。

 随风理直气壮:“主子,眼看着也要季考了,咱们不能泄露军机啊。”

 他心道狗屁的军机。

 见那叫怜儿的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一片混沌的孩子气,便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近前来。

 颇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你家公子怕我偷偷读书习武?让你来打探?”

 怜儿不说话。

 随风便训她:“你晓不晓得自己是谁家的人,平日里都是吃得谁的饭?怎的胳膊肘朝外拐呢?”

 怜儿犹豫了一下,乖乖点了点头。

 却又摇了摇头。

 却说:“今儿是让我来瞧瞧您……是不是不舒服的。”

 “所以才走得近了点。”

 往常怜儿都是在门口远远望一眼灯火就跑的,才不敢跑到这前院来。

 他怔了一怔。

第20章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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