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9

  “他日大帅班师回朝之时,卑职想随驻守郡城的弟兄们一起留下。”詹荀道。

  留在这个又湿又热的地方,放弃去中都的机会?章煜用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詹荀,最后确认对方没开玩笑。

  “你是在躲什么吗?”章煜实在弄不明白詹荀怎么想的。

  詹荀耸了耸肩,没有言语。

  章煜实在有些气闷,当初捡了对方带入军中,便是想着自己慧眼识珠,此人既然有那个人的神韵,想必到了战场上,又是一尊遇鬼杀鬼,遇佛斩佛的主儿。

  事实倒也没让他失望,詹荀在战场上,当真算得上是个噬血的修罗。

  可是……哎,章煜一脑门子的官司,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再说吧。”然后一扬马鞭,将这块铁丢在了屁股后头。

  心不在焉的一路走回军营,将药搁下,詹荀便去取了马,出了军营。

  詹村。

  四年前,詹荀离开的时候,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只剩祠堂里的一块块灵牌。也多亏了血疫发病时间比较长,村里的人紧赶慢赶的还来得及把灵牌刻出来。

  詹荀将祠堂打扫了一遍,过去四年里,每年的今天他都会来做同样的事情。

  四年了,他还记得沈寂溪说过的话,那是他不经意或者装作不经意爬到自己家院子外的树上听到的。

  “若是没有诅咒,詹村怎会如此?”

  “四年前是何家湾,这一次是詹村,四年后……说不定便是郡城。”

  何家湾?

  八年前,十二岁的詹荀和祖母便是在那里捡到了奄奄一息的从之,也就是如今的沈小河,当时沈小河才一岁。因为祖母身体不好,便将沈小河交给了旁人抚养。

  八年前的何家湾发生了什么,詹荀不得而知,他当时高烧不退,连自己怎么来的詹村都不知道。后来清醒了,自己变成了詹村的人,还有了新名字。

  何家湾……詹村……郡城……

  四年之期已至,郡城当真会如詹村一般么?要知道城中可是有几千口人,加上驻防的军队,若是沈寂溪的话应验了,后果……詹荀不敢想。

  詹村久无人烟,有几处无人打理的房屋都塌了半边,此时又恰逢雨季,村子里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一眼望去,满目凄然。

  正在伤春悲秋的詹荀被一声马嘶打断,眉头一拧,趟着野草寻声而去。

  自己的马就在眼前,这声马嘶是别的马发出的。

  这肯定不是鬼,詹村根本就没人养马,所以不可能有马的冤魂跑来作祟。不过,纵然如此想着,这荒无人烟的村子里突然传来马嘶声,也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大白天见了鬼估计也不过能形容詹荀此时的心情,他顺着马嘶声传来的方向,居然找到了自己家。

  已经四年没住过人的院子,此时门大开着,一辆马车拴在东边不远处的树上。

  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能平复詹荀的心情。他翻身上墙,趴在隔壁院子的墙头上朝自己家看了看,发现院子里没人,不过东屋的门半掩着。

  他利索的跳下去,反手握着匕首,一脚踹开了东屋的门,里面没人。于是他整个家找了一遍,依旧没人,甚至马车上也没人。

  愣怔了片刻,詹荀便发现了异常。

  长满草的地方被人踩过短时间内会留下很明显的印记,他此前居然大意到没有发现。

  循着杂草上的印记,詹荀很快追踪到了目的地,那些痕迹在一口井旁边留下了许多杂乱无章的印记之后,分岔了。

  握着匕首的手加了两分力气,詹荀慢慢向井口靠过去。

  然后,他看到一颗挂满水草的脑袋从井口探了出来。

  “呃……啊!”那颗脑袋大叫一声缩了回去。

  咣……

  詹荀:“……”

  “有坏人呀……呛死我了……咳咳……”一声凄厉的大叫从井底传来。

  不是水鬼?

  詹荀一脸茫然,随即被一股力道从后头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以他多年习武的功底,自然是没有什么后果。

  不过,那股力道的始作俑者,却捂着脑袋似乎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爹……”那捂着脑袋的家伙看着詹荀,表情很是精彩。

  詹荀:“……”

  “沈小河,你没事吧?”井底又传来一声嘶吼。

  沈小河如梦初醒的绕过詹荀,跑到井口趴在上头,冲里头看了两眼。

  “别趴在上头。”井底君吼道。

  “放心吧,我不会掉下去的。”沈小河两手紧紧扒着井沿。

  “谁管你掉不掉,你挡住光了,里头很黑。” 井底君继续嘶吼。

  詹荀:“……”

  心理受到了巨大伤害的詹荀,终于回过神来,大概猜出了井底人的身份,于是出手将井底君捞了出来。

  沈寂溪一别四年,比以前更不着调了。这回不只是披头散发,还挂了一身的水草。他成功的从一只丐帮未入门少年弟子,蜕变成了一只丐帮未入门青年弟子。

  沈小河一眼望去已经不再是那个奶娃娃,颇有一副小小少年的身量了,只是呆呆傻傻的天性却愈发的变本加厉了。

  “爹,你怎么回来了?”沈小河四年不见,对詹荀倒是一点也不认生。

  青年叫花子不干了,一边择着身上的水草,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吼道:“沈小河,你再乱认爹,就别回家了,权当老子没养过你。”

  沈小河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帮沈寂溪整理仪容。

  詹荀一脑门子见鬼了的表情,不过还是回答了沈小河的问题,道:“村子,是四年前的今天没的,我去祠堂上了柱香。”

  沈小河闻言眼圈有些发红,怔怔的不说话了。

  不着调的沈寂溪脱下外袍拧水,单薄的里衣贴在身上,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比没穿还撩人。詹荀像一头面瘫的雄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拧完水,抖了抖没择干净的碎草,沈寂溪将外袍披上,也不系扣子,坦胸/露/乳的叫上沈小河向着詹荀家走去。

  “爹,抓到螃蟹了么?”沈小河像条大尾巴一样跟在自己不着调的爹后头,不时的回头看詹荀有没有跟过来。

  “你猜?”沈寂溪抖了抖空空的两手,一副欠收拾的样子,让人看得牙痒痒,偏偏沈小河毫不介意,依旧兴致勃勃。

  面对房子的主人,沈寂溪招呼都不打,毫不客气的当成了自己家。这样詹荀觉得自己像个寄人篱下的客人。

  “你去井里做什么?”这个时间太凑巧,而且对方四年前去了中都,突然间选在这个日子回来,又是在这样的地点,詹荀不得不和血疫联想到一起。

  “别以为我住了你们家的房子,就得什么都告诉你。”沈寂溪把外袍脱下来晾到院子里,只穿着里衣晃悠。

  连沈小河都看不下去了,去马车里取了包袱,拿了外袍给沈寂溪,却遭到了对方义正辞严的拒绝:“明天还得下去,换了也是白换。”

  潮湿昏暗的井底有什么值得他一而再去看的?

  “你怀疑四年前的血疫与井水有关?”詹荀坐到院中的石台上问道。

  沈寂溪似乎用了极大的耐心,道:“四年前我便说过,血疫是从水源而来,这还用问?”

  “爹,我饿了。”沈小河适时的插嘴。

  “闭嘴。”沈寂溪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发现下井之前摘了下来,那荷包此时在沈小河身上。

  见到沈寂溪的动作,沈小河下意识的抿了抿嘴,遂跑到詹荀背后,亲昵的倚在对方身上,也不说话。

  “我想看看,时隔四年,那东西会不会回来。” 沈寂溪打了个喷嚏道。

  “东西?”詹荀只觉后脊背一凉,若不是被沈小河搂着,估计要打个寒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作者君~~~:今天这个题目也真是应景,然而…我却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码字,可怜呀~)

  炸毛受:雾草……老子居然是这幅尊荣和那个谁重逢了?

  总攻大人:你……头上有水草……

  炸毛受: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囧?

  总攻大人:嗯,有点。

  炸毛受:(挥拳)

  总攻大人:(捂下巴)

重逢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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