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

  沈寂溪一夜难以成眠。韩荻说了那么多,却最终不提究竟要沈寂溪做何事,也不知是故意吊人胃口,还是不想提前透露太多。

  总之此事牵扯上了詹荀,沈寂溪心中忐忑,却无济于事。

  第二日,武樱醒了,沈寂溪开的补血药,药力奇佳。

  不过,沈寂溪并没有去见武樱,他对韩荻的话已经信了多半,若武樱当真是麒麟卫,他自然不愿招惹对方。只是不知武樱是因何受伤,此事与詹荀又有多大干系。

  阿南替武樱熬完了药送去,便到沈寂溪的住处给对方上药。经过一日的休息,沈寂溪的伤已比昨日好了许多,他心不在焉,便想将阿南打发走。

  “六叔说,你若伤好了,便去前堂坐诊。”阿南道。

  沈寂溪闻言一皱眉,气急败坏的道:“谁说我伤好了?”

  阿南眼睛看着地,道:“你方才不是说,伤好了,不用上药了么。”

  沈寂溪扶着腰走到门口,打开门道:“赶紧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阿南一溜烟跑了,沈寂溪刚关上房门,还没走到床边,阿南便去而复返。

  沈寂溪还没开口,阿南便抢先道:“不是让你去出诊,是外头来了人,要接武公子回大营。”

  “这么急?”沈寂溪问道。

  “那……要我去回,说再住两日?”阿南问道。

  沈寂溪略一思量,武樱身份特殊,对方的去留恐怕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便问道:“来的是何人?”

  “不认识,但肯定是军中之人。”阿南道。

  沈寂溪叹了口气,道:“包几幅药让他们一并带走。”

  阿南应声而去。

  武樱一走,沈寂溪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无论如何,对方的命保住了,他对詹荀也不算食言。

  刚松了一口气的沈寂溪,还未待够片刻,阿南又去而复返。沈寂溪刚刚放松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又怎么了?”沈寂溪紧张的问。

  阿南扒在门口,没敢进屋,道:“来了个病人,六叔让你去前堂接诊。”

  沈寂溪气不打一处来,但终究还是披了件外袍,去了前堂。

  大营。

  韩荻临窗而坐,旁边点了炭盆,炭火烧得很旺,不时发出噼啪声。

  章煜立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对方,自他进门到现在,韩荻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只是自顾自的斟了茶独饮。

  “不请我坐下喝杯茶么?”章煜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

  “章帅日理万机,在下哪敢留人在此,耽误了事情,怕是又要有人找上门来。”韩荻冷声道。

  章煜叹了口气,心知对方还在为方敬言打人的事心中不快,便走过去自顾自坐下,道:“敬言向来我行我素,没规矩惯了,好在没伤到你。”

  “是啊,有人惯着,当然没规矩。”韩荻垂着眼帘,也不看章煜。

  “他此番来的突然,走的突然,短短留这几日,我怎好责罚他。”章煜道:“况且,我若护着你,岂不更惹他不痛快。倒不如不理会他,他闹够了自然便安分了。”

  韩荻并不想继续纠缠此事,道:“你将武樱接回来了?”

  章煜道:“厉王所谋之事,需得军中一心才能成。此事毕竟关系重大,若是没个由头,恐怕将士们会犹豫。军中有官职的将士,大都曾在武帅麾下效力,将武樱拿出来当个幌子,事情便好办多了。”

  韩荻眼睛微微一闭,半晌后道:“厉王所谋之事,胜算极小,若是败了,必然是死路一条。你当真想好了?”

  章煜冷哼一声,道:“武帅当年赤胆忠心,还不是落得个满门抄斩,我在北江枪林剑雨里来来回回好几年,最后等来的也不过是麒麟卫。”

  韩荻见他心意已决,心知自己三言两语必然动摇不得对方,况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章煜早已是骑虎难下。

  “武樱不会配合你的,他可是麒麟卫。”韩荻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章煜冷笑一声,问道:“你上回给他师父服的药,该起效了吧?”

  韩荻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医馆。

  沈寂溪半倚在床前,看着上面躺着的昏迷不醒的病人,眉头拧的极深。他认得对方,虽然只见过一面。

  那人是那晚在灯市,与武樱同行之人。若武樱是麒麟卫,此人想必八成也来头不小。只是现下,不知此人身中何毒,他诊了半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你……是沈寂溪?”那人突然开口,吓了沈寂溪一跳。

  “你认识我?”沈寂溪不解道。

  那人虚弱的一笑,慢慢坐起身,脸色苍白如纸,只几个小动作,他便出了满头的汗。

  “我识得你叔父。”那人道。

  沈寂溪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此人怎么会识得沈长易,难道……

  那人接下来的话,打消了沈寂溪的顾虑:“我曾在沈氏医馆养过伤,你叔父是个温和之人,带人亲切,将我……照顾的很好。”

  “那你怎么会认识我?”沈寂溪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叔父曾经跟我说起过你。我知这医馆是沈家开的,所以才来此,见你年纪应该差不多,又像个先生,所以便随便一猜。”

  沈寂溪闻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对方说他看起来像个先生,可算是让他心里暗自得意了一会儿。

  “你是中了毒吧?不过……我诊不出是何毒,恐怕……”沈寂溪颇有些羞愧。他自认对各类奇/毒颇有研究,可今日当真是碰上了硬茬,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人微微一笑,道:“若是轻易被你解了,那反倒奇怪了。下/毒之人,是个高手,若你当真解不了,便当我命该如此吧。”

  沈寂溪闻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以往的那股傲气和自信,此刻全被踩到脚下了。

  大营。

  韩荻亲自端了两杯酒,到了武樱的住处。章煜派人将武樱接回大营之后,便将对方关到了孤烟阁,无他允许外人不得擅入探看。

  “看来沈寂溪的医术当真不是徒有虚名。”韩荻打量着武樱,见对方脸色比那日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虚弱的很,但早已有了血色。

  武樱瞥了一眼韩荻手中的酒,道:“章煜是要派你来送我上路么?”

  韩荻哈哈一笑,道:“我素来是个爱玩之人,不喜欢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今日来是要同你打个赌。”

  “要杀便杀,哪来这许多弯弯绕。”武樱道。

  “不愧是武堂之子,不枉我拿了自己的性命来跟你赌。”韩荻道。

  武樱闻言打量了韩荻片刻,不解对方言中之意,韩荻道:“这两杯酒是一模一样的,咱们一人喝一杯,酒里有毒。不过解药只有一颗,谁赢了归谁。”

  此人多半有病,武樱心道。

  “怎么,不敢呀?”韩荻道。

  武樱没有丝毫犹豫的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杀人而已,耍那么多花样做什么?”

  韩荻拿起另一杯酒饮了,道:“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大夫,不过没救过什么人。但是,我也不轻易杀人。这赌约算是达成了,待答案揭晓的时候,无论成败我都会告诉你一声,不会让你或我无声无息的便死了。”说罢便出门而去。

  武樱冷哼一声,并未将韩荻的怪异之举放到心上。

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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